第13章 哑鬼告状
因为存的钱都给馒头赎身了，我只能继续跟着老神棍混迹江湖到处做“生意”，幸好馒头是个懂事的家伙，从前推背按摩、端茶倒水的活儿现在都由它接手，它也到勤快的很，把师父照顾得明明白白，让我轻松了不少，只是这家伙的胃口的确很大，萌蠢的外表下装着一个干饭的灵魂，我跟师父赚的钱几乎都给它买了口粮，我开始有点后悔留下它，照这样下去基本上我就是在给它打工赚饭钱嘛。
一路翻山越岭，冬去春来我们去了不少地方。这不，黄昏时分，一行人来到清水河，这里面山背水风景秀丽，距离前面的古楼县城大概还有50公里的路程，虽说距离不算很远，但是徒步前行终归是费劲的，正愁没地方落脚，馒头跳到高高的树干顶上向远方看去，发现了一处废弃的寺庙。于是，我们师徒三人又步行了两个小时左右来到这座寺庙，寺庙周围杂草丛生，碎瓦砾散落一地，由于年久失修房檐上还露着大洞，正殿供奉的菩萨像头早就不见踪影，残垣断壁一片荒凉。
师父实在不忍看见佛家圣地被如此冷落，便吩咐馒头去井里打水，安排我跟他一起清扫，除去菩萨身上的蜘蛛网和满身的灰尘，一顿忙活后算是干净了许多，师父点燃三根香插在供台上礼拜。傍晚，铺好了席子，师父翻出行囊里仅剩的一块窝头分成三份，看着天上那个像大饼子一样的月亮，把我跟馒头馋坏了，等进了县城一定要好好的大吃一顿。
忍着饿，就着大月亮我们渐渐睡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起了风，一股旋风在门边盘旋，“吱……”门被轻轻推开，我睡的正香，就感觉什么东西在我头顶飘来飘去，打了个寒颤，我揉了揉眼睛侧身看去，只见一破衣烂衫、蓬头垢面脸色铁青的鬼，幽幽地飘到了菩萨像跟前双手合十的跪下。
“哎哎……馒头，快瞧，你家亲戚来了嘿。”我用胳膊肘轻轻向馒头睡觉的地方怼去，却怼了个寂寞。
发现馒头不见，心里咯噔一下顿觉不妙“糟了，这货该不会饿了又跑出去偷人家的鸡吃吧！”我赶紧推了推睡在隔壁的师父，很小声的轻语“师父，师父，馒头不见了”没反应，呼噜声依旧此起彼伏。
无奈，我把声音又调高了一度“师父！鬼要上您身了”听见有鬼，师父的反射弧还真快，腾楞一下子坐起来，把我和鬼都吓了一跳。鬼看看我，又看看师父，转身对向院子打算开溜，正瞧见寺庙中央坐着一只白色小狐狸对着月亮吞云聚气，听见屋内有动静，馒头泛着绿光的眼睛转身刚好与鬼对视。
“嗝……有……嗝……鬼啊！”馒头吓的打起嗝来，那鬼见小狐狸说了人话，惊吓的到处乱飘，甩着两个破布条的袖子在空中比划。
这一飘不要紧，馒头一打嗝突然变成了一个小男孩的模样，再一打嗝又变成了狐狸的模样，反反复复打了十几个嗝，一遍一遍在小男孩和小狐狸之间转换，这场景把我跟师父以及那只鬼都看呆住了，凑在一起并排看戏，嗝了好久馒头终于停了下来，我跟师父和鬼齐齐拍手叫好。
“哎我去，馒头，我发现你花样儿挺多呀，简直就是宝藏小妖精哦！”惊讶于馒头的戏法，终于让我觉得这钱没白花。
馒头羞涩的低着头，用爪子，不，是用手挠着自己的发毛说“每到月圆的时候我都会趁你跟师父睡着了偷溜出来，吸取日月精华修炼。”他又指向那鬼“听到屋里有动静，就发现那鬼盯着我，吓死宝宝了，所以也不知道怎么就变身了。”
我有点儿鄙视的对馒头说“完蛋玩意儿，妖魔鬼怪不分家，你咋还怕上它了，那不是你的近亲嘛？”
“妖有妖圈，鬼有鬼道，谁跟它是近亲啊，师哥，馒头还是很怕鬼的”馒头嗫嚅着，眼泪在眼圈里打转转。
见馒头要哭，师父恨恨的瞪着我，巴掌早就为我准备好，见势不妙我赶紧转移话题“那什么，师父，别激动，不能让鬼看了咱们的笑话哈！”
说起那只鬼，才让我跟师父回过神来，师父见那鬼并无去意，欲从工具包里拿出镇魂铃，鬼见突然扑通一下跪地磕头，从破烂的衣服里掏出纸和笔，随后刷刷地在纸上写字，写完了一篇后，马上递给师父。上面写道“先生，我本是孤魂野鬼，只是夜深孤意冤屈，才特地来寺庙参拜菩萨以此慰藉，今日有幸遇见各位，属实不是有意要吓到你们”那鬼写的字工工整整，文笔清秀，我跟馒头一脸羡慕，师父显然很冷静，放下镇魂铃一脸正气地说“你有何冤屈？我可以给你超度，让你尽快回到你应该去的地方。”
鬼知道师父心善，一边抽泣一边继续在纸上写字“我叫乐阳，生前是个哑巴，自小爹走的早，娘在我十岁时带着我改嫁到了刘一刀家，他是古楼县城里的杀猪匠，有两个十四五岁的儿子。自从嫁到他们家我跟娘就当牛做马，稍有不顺他就对我们娘俩拳打脚踢，好不容易挨过四五年。两年前的一天刘一刀说家里丢了钱，硬说是我偷的，可我是哑巴说不出话，他就把我绑到牛棚里打了我一天一夜，娘心疼我偷偷将我放走，从此我就开始东躲西藏的流浪。”
它哭的更伤心又继续刷刷地写“流浪的时候我想娘，就趁人不注意跑回县城偷偷在远处看看娘。一日晚上我看完娘，被两个喝醉酒的哥哥堵在城门口，他们就把我骗到没人的地方告诉我，其实刘一刀根本没丢钱，他是怕我长大了惦记他的家产，一心想将我打死，没想到我却逃走了。两个哥哥嬉笑着说，既然逃走了不如就永远消失吧，说完便将我勒死埋在了离这寺庙不远的一颗梨树下。”
“大师父，我死的冤啊，我更心疼苦命的娘还继续在他家受折磨。求求您大慈大悲，帮帮我吧”写完这句话，他将纸举在胸前，一路跪爬到师父跟前重重的磕起头来。
师父看完紧锁眉头，手里的纸紧紧攥成一团。
我跟馒头不敢靠近师父半步，又只能眼巴巴看着那可怜的哑鬼不知如何安慰。不过话说回来，我们这一路都是在降妖除鬼，至于给鬼办事儿还真是头一次遇到，要如何在不伤害人的情况下给鬼伸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