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陌生
“在过去的四十八个小时里,唐娜大部分时间都躲在她夏天以来一直工作的办公室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底下。她熟悉的环境毫无征兆地变得陌生、可怕和寒冷。星期二早上,她目睹了她周围的世界死去。 唐娜和她的其他同事在四个星期中有一周是早班。 这周轮到她了,她先进去打开电线杆,打开电脑,做一些其他简单的工作,这样她的团队的其他成员就可以一到办公室就开始工作。 她很高兴那天这么早发生了一切。 她眼看着她的四个朋友死去。 如果发生在半个小时之后,她就会看到办公室里的另外六十多个人也同样突然窒息而死。 这一切都毫无意义。 她又冷又孤单,吓得甚至不敢开始寻找答案。 她站在第九层的有利位置,眼睁睁地看着毁灭像潮水一样席卷了整个世界。 她高高在上,什么也没听到。 出现问题的第一个迹象是近距离的一次大爆炸,也许在四分之一公里之外。 她带着一种病态的迷恋看着一缕滚滚的火焰和浓浓的黑烟从燃烧着的加油站残骸喷向灰色的空气,“附近道路上的汽车散落一地,被砸得粉碎。 巨大的物体在车流中穿行,穿过双车道,撞上了油泵,立刻点燃了燃料库。 也许是一辆失控的卡车、卡车或油罐车? 但这仅仅是个开始,随之而来的恐怖和破坏是无情的,规模之大令人难以想象。 在城市东部高度工业化的整个地区,她都看到有人倒在地上。 她可以看到他们扭动,蠕动和死亡。 更多的车辆也停了下来——一些车辆相撞,另一些则减速停车。 唐娜看着毁灭越来越近。 就像一个冲击波一样,它似乎在她脚下的城市里快速移动,无情地向她的大楼滚去。 她担心自己的双腿会因为神经紧张而变得沉重,于是她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回过头来寻求解释和安慰。”“她的一个同事王琼已经来上班了,但当唐娜看到她时,另一个女人已经跪了下来,挣扎着喘不过气来。 唐娜几秒钟内就到了她身边,但她无能为力。 王琼抬起头看着她,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当她挣扎着喘着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她的身体因为无法控制的剧烈痉挛而颤抖着。 她的脸色很快就变得灰暗、缺氧、蓝灰色,嘴唇通红,被喉咙撕开的无数肿胀和疼痛留下的鲜血染红。 当王琼死在她旁边的地上时,唐娜被其中一位初级经理李斯的声音弄得心烦意乱,他瘫倒在办公桌上,吐着唾沫和鲜血,一边干呕,一边哽咽,一边挣扎着抢空气。 张乔是她最亲密的朋友之一,当她走进办公室时,她是下一个被感染的人。 唐娜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女孩抓着她的脖子,嘴里发出嘶哑的、几乎是无声的尖叫,痛苦、窒息和恐惧交加,最后她倒在了地板上。 最后,早班的最后一位鲁迪惊慌失措,当她喉咙里的灼热、灼热的疼痛开始时,踉跄着跑向唐娜。 她只向前移动了几米,就失去了知觉,跌倒了。她把一台电脑从附近的一张桌子上拖了下来,把它摔在地上,离她现在躺的地方只有几厘米。 鲁迪一死,世界就静了下来,寂静得可怕。 唐娜本能的第一反应是离开办公室,但她一到外面就后悔搬家了。 电梯仍然把她带到一楼(尽管在她回到大楼的时候电梯已经停止了),电梯的滑动门打开了,展现了一幅令人费解的死亡和毁灭景象。 接待处周围都是尸体。 不到半小时前和她调情的保安死在了他的办公桌前。 其中一个高级办公室经理——一个叫赵德年近四十的人——被困在大楼最前面的旋转门里,死气沉沉的脸紧紧贴着玻璃。 钱杰,她的另一位同事,躺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板上,被两个死人的重压下。 一滴又浓又快的血从钱杰张开的嘴中流了出来,聚集在她苍白的脸上的粘乎乎的水池里。 她不假思索地从侧门挤了出去,走到街上,“在这座建筑物的墙外,破坏一直在她所能看到的各个方向。 无论她从哪个角度看,她都能看到成百上千的尸体。 她麻木了,不能清楚地思考,她离开了大楼,走进了镇上。 当她走近城市的主要商业区时,尸体的数量已经增加到了如此的程度,以致于在某些地方,地面完全被遮住了——铺满了仍然温暖的一大堆纠缠不清的尸体。 唐娜自然而然地认为她会找到像她一样的幸存者。 她似乎不太可能,甚至不可能是唯一逃脱的人,但经过大约两个半小时的跌跌撞撞,在尸体中摸索着寻找帮助,她什么也没听到,也没看见任何人。 她偶尔停下来,只是站在那里,凝视着这个看似永无休止的世界的瓦解,这个世界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显得那么平淡无奇。 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事?” 废墟的巨大面积对她来说太大了。 她被这一大堆事情弄得不知所措,终于停了下来,转过身来,踉踉跄跄地向高大的办公楼走去。 回家只需50分钟的火车路程——开车一个多小时——但唐娜知道,回到她的公寓对她没什么帮助。 在从商学院毕业后的三个月,她获得了为期一年的工作经验,她选择了在离家一百五十公里的城市生活、学习和工作。 要是她能回到她父母在乡下另一端那座不起眼的三个卧室半独立式小房子里,她会多么高兴啊。 但是她会在那里发现什么呢? 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影响到她的家乡了吗? 她的父母会不会像她一样活下来,或者她会不会发现他们都死了...她知道她不能再忍受去想他们会不会再发生什么。她断定,事实是她就在那里,对此她无能为力。 尽管她的处境令人难以置信,荒唐可笑,但她别无选择,只能努力振作起来,找个安全的地方坐下来,等着发生什么事——什么事——”“最明智的地方是她刚离开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