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害怕
死者的复活,似乎是完全随机的,没有任何明显的逻辑标准。 五分钟前,周杰从一具显然卷入一场可怕事故的尸体旁经过。 他想,那是男的,但是他不能完全确定,”他说,“尸体从头到脚都被严重烧伤。 没有一块皮肤没有被烧焦而无法辨认。 头发已经从头皮上被烧掉了,脸部——或者说脸部所在的黑洞——完全认不出来了,只是一团烧焦的碎片。 一些衣服仍然挂在它绝望的身躯周围,在微风中飘动。 然而,它的大部分,要么被烧毁,要么融化成扭曲、发黑的肉体。 但不知何故,它一直在移动。 对它所遭受的破坏和变形视而不见,对它应该感受到的任何痛苦和震动视而不见,血淋淋的东西继续前进。 它的眼睛被烧坏了,没有协调,但它仍然继续向前,笨拙地撞到墙壁,停着的汽车和其他障碍。 这味道比任何东西都让周杰感到不安。 他闻到微风里有烧焦肉的味道,立刻跪倒在地,把肚子里的东西倒进阴沟里。 虽然他决定如果什么也没发生就回头,但一种不可预测的好奇心和病态的迷恋,再加上急切地想要找到另一个活着的人的愿望,使周杰朝着市中心移动。 他离家越远,他就越有信心,但是,当他接近城市的主要枢纽时,所发生的一切就痛苦地显露出来。他住过的那个渺小而微不足道的郊区,因为所发生的一切而受到了残酷的伤害,但与市中心相比,这算不了什么。 在这里,商店、办公室、工厂和其他建筑物都人满为患,死亡和破坏似乎无穷无尽。 周杰被这一切的重要性所征服。 周二清晨,这位沉默的杀手似乎对一切都了如指掌。 走在宽阔的双车道上,他终于鼓起勇气喊了出来。 “你好,”他喊道,用他自己的声音吓唬自己。 “喂,有人吗? ”没什么回答。毫不奇怪。 他又试了一次。 “你好.” 他停止了喊叫,听着他的话语的回声在荒凉的城市街道上回荡,从死气沉沉的建筑物墙上弹了回来。 现在他似乎是它唯一的主人,这个世界突然变得又大又空。 在很远的地方,他听到一只孤独的狗在吠叫。 “你好.” 他又喊了一声,“沮丧地,他怀疑这样做是否值得。 他离开家时,虽然只有一点点希望,但现在已化为乌有。 但是他怎么可能是唯一的幸存者呢?他问自己。 在数以百万计的人中,可能有数十亿人受到影响,当其他人倒地而死时,他怎么可能活下来呢? 这和事发时他在哪儿有关系吗? 他有天生的免疫力吗? 是因为他上夜班吗? 是他吃了还是没吃? 似乎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了。 他所能看到的只有更可怜、更摇晃的身躯,”“既然他一开始对露天生活的恐惧和疑虑已经消退,周杰开始感到更强壮了,对那些移动的身躯的威胁也更小了。 他能看,能听,能想,能反应。 他们似乎除了漫无目的地跌跌撞撞之外,别无他法。 每走一步,他就离市中心越来越近。 进去安全吗? 他现在应该转身回家吗? 主干道逐渐变窄,成了两个方向上的一条单行道,周围的建筑突然关闭,使他感到四面受困,心神不安。 他决定不再大声叫喊。 前面还有更多的尸体。 他设法以一种新发现的冷淡态度从他们身边走过,甚至鼓起勇气,在其中一人随机闯入他的道路时把他推开。 周杰向右边望去,看见一个可怜的家伙坐在一家商店门口的阴影里,“他以前没有见过任何一具尸体静静地坐着,它们似乎不停地走动。 也许这是一个倒下并死在门口,它一直留到现在。 他停下来,走近了一些。 当他走近那具尸体时,他抬起头,抬头看着他,举起双手遮挡秋日明媚的阳光,那明媚的阳光从厚厚的云层上一道出乎意料的缝隙中瞬间出现。 门口的那个人影——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年轻姑娘,穿着皱巴巴皱巴巴的校服——慢慢地站起来,开始向他走去。 这两个绝望、害怕的人花了足足三十秒才意识到并完全接受了他们都找到了另一个幸存者的事实。”“起初,女孩走得很慢,很小心,跑了最后几米,然后抱住周杰,跪了下来。 他蹲下来,紧紧地抱住她,仿佛他认识她五十年了,却十年没见过她。 他终于找到了另一个活着的人。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周杰焦急地环顾四周,然后抓住女孩的手,领着她向最近的大楼走去。 那是牙科诊所。 一个寒冷,黑暗,小型的私人诊所,散发着灰尘和腐烂的气味,仍然带有无菌,杀菌的边缘。 两名幸存者在一间发霉的候诊室里坐在硬塑料座位上,周围是三具一动不动的尸体,从星期二清晨开始,这位现在已经死去的牙医就在等着看他们。 一个护士倒在他们右边的柜台上。 “呆在室内对周杰的心理有帮助,不管他的新环境有多么严酷和荒凉。”
起初,两个幸存者都不知道该对对方说什么。 “我是周杰.” 他最后结结巴巴地说。 “我听见你在喊……”“我听见你在喊。 她开始抽泣。 她靠在他身上,浑身发抖。 她温暖的身体是受欢迎的,令人放心的。 “我不知道你在哪儿,”她继续说。 ”“我听到了你的声音,但我看不见你,而且……”“我不知道。 “没关系,”他低声说,抚摸着她的头发,温柔地吻着她的头顶。 “没关系。 “你看见别人了吗? 女孩问。 ”“没有人。 你呢?” 她摇摇头。 她感觉好了一些,也更镇静了一些,她轻轻地把自己从周杰身边推开,坐了起来。 他看着她擦脸。 ”“你叫什么名字? 他轻声问道。 “刘红,”她喃喃地说。 “你是这儿的人吗,刘红?” 她又摇了摇头,“不,我和我妈妈住在来奇镇。” “那么,你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的呢?” “这个周末我一直在我爸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