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讣告

自从他第一次看到她不戴眼镜，认为她既有巨额财富，又有脆弱的美貌，以来，他就一直想要她，并用他的全部魅力和风度赢得了她，而阿舍却默默地绝望了。 

在都南，从学校院长到利智学校最卑微的职员，每个人都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他在詹玉婚姻名单上的最终胜利。 她的父亲认为家里有一位知识分子比她更有才智，所以他一直都很赞成。 当霍都问及他的儿子想要一个在病理实验室呆了一半时间的女人做什么时，武丹回答说，“哦，她并不像那样，神父。”当时阿舍痛苦地想，大概他比她更了解雅丽的为人。 被推到幕后的是她叔叔的一个中年的、棕色的、不起眼的同事，他只能一起看着他们，想知道让她成为他生命中一部分的希望何时才会永远消失。

后来他对雅丽说，她没有嫁给这样一个令人眼花缭乱的求婚者，他感到多么惊讶。 她被深深地侮辱了，并且愤怒地问为什么他认为她会被一个穿着救生员制服的趾高气扬的笨蛋所欺骗，他对自己笑了笑，并把那些记忆推开。 不管怎样，武丹和他的其他朋友——启晨、悲痛欲绝的宋克、伯韦的“同样光荣”的兄弟伊林——都死里逃生。 洛月都认识。 她们都是她喜欢的富有、英俊、易受影响的年轻人。 要过多久她才会选择他们中的一个作为她的下一个牺牲品呢，那时他们已经有足够的时间忘记可怜的伯韦的死了？

洛月用那些富有的年轻人的名字折起来，算了多少钱？ 他戴上围巾，戴上保龄球帽，缓缓地走下狭窄的楼梯，穿过喧闹的房间，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提到“国王与国家”，向他的记者朋友道谢。如果这是某种古老的强奸或心碎的话，当他走下舰队街那座长长的小山时，他感到纳闷，那拥挤的出租车、电车和马车在冰冷的天空下隐约可见的宇诚商厦穹顶的阴影中显得矮小。 或者仅仅是一个傲慢的、意志坚强的姑娘的愤怒，她痛恨自己在贫穷中长大，更痛恨那些穿绸缎衣服的年轻人，他们的仆人把她从旗道上推下去，他们经过时，马车的轮子把泥溅到了她身上。

 依罗的书《塞莱斯廷或洛伊》似乎比洛月更适合买自己的衣服，给她买东西的人不是洛月圈子里的人。 他们的名字总是不同的，显然很少有人能长寿到给她提供两顶帽子。 她要么比洛月更讲究实际，要么就是没那么耐心，他想知道，她也是个“好吸血鬼”吗？” 和洛月一样，她有没有细细品味那些充满血腥和纯真的吻？ “她和她的受害者做爱了吗？”，“吸血鬼有能力行房吗？”，“女人当然有能力，不管怎么说，他也有能力假装。” 当他下到寺庙的地下室时，一位妇女在楼梯平台上的阴影处对他说话，她的红衣服在黑暗中像干的血，她的声门元音在她涂了色的嘴巴上几乎清晰可见。 

阿舍把帽子一歪，彬彬有礼地摇摇头，继续走下台阶，心想：“他们得在脱衣服之前到别的地方去吃点东西，暖暖身上的寒气。” 他把账单、信件和贺卡按可能的日期排好，一模一样地坐在床上，穿着衬衫袖子。 当然，《依罗》只为她的吸血鬼客户服务了几年——刘夫人最早的作品是在1899年。 洛月的那堆发黄的钞票可以追溯到十九世纪末到十八世纪，这些钞票是死了很久的人付给修理厂的，修理厂的店铺关门了，出售了，或者与别人合并了——一个女人如果不变老，就不能在七十五年里保持同一容颜。在最近的请柬上，只有四个人的名字没有出现在讣告或上周的社会版上。

有一个冯埃在1905年4月至12月间买下了洛月的东西，后来再也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 丁雨尔在今年三月第一次给洛月买了一件带轭的豆浆腰带，上面绣着丝质钉头，不管是什么，还有虎威特，他给洛月寄去了一张邀请她到芭蕾舞团去见他的明信片，他不仅在同一家酒馆里捡起了他的邮件，而且至少在阿舍的半湿润的眼睛里，用同样可恶的法文写着。 最后，还有一个人，他的名字出现在加伦战争时期的账单上，也出现在巴顿最好的奶油色的压印纸上，还不到两岁：他用自阿舍 一世统治以来从未见过的黑色锯齿状字体签名仆里芬。

他一边用面包和冰冷的舌头做了一顿抽象的晚餐，一边写着他的发现，一边不知不觉地在工作的某个地方点燃了煤气。 他怀疑洛月的任何受害者的家属是否要为这起谋杀负责，但如果洛月和知恩一起追捕，她的受害者朋友们也许可以提供线索。 雅丽无疑知道他能从哪里找到伊林阁下和威斯特摩兰的未婚妻，不管她叫什么名字，但是，他必须再一次小心——小心那些吸血鬼，他知道，这些吸血鬼也必须小心地怀疑凶手的一举一动，并且小心伊罗没有告诉他的任何事情，”，“他的外交习惯促使他增加了一份简短的名单，只是因为不会有机会：雷恩；艾克/米德/温特/杜博；张伦廷/桑格；彭格。

他抬起头来，惊奇地发现外面一片漆黑。他在高尔街拥挤的街道上散步没多久，突然发现伊罗就在他身边。 吸血鬼的到来并不意外——事实上，当阿舍向左看了一眼，看到他肘头处黑色歌剧斗篷里的那个瘦长身影时，他知道他已经在那里呆了一段时间了。 他全神贯注地注意着自己的外表，但似乎有什么东西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他已记不起是什么了。

生气了，他厉声说，“你能不能别再那样做了，像个人一样向我走来？”伊罗想了一会儿，然后轻声地反驳道，“你能不能在进屋之前先把所有的出口都辨认出来？ ”“我有一辆出租车在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