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贾利

王广浩和山羊坐在那里盯着老医生，看着尘埃像微小的行星一样漂浮在空中，“好吧，”王广浩尽可能合理地说，“你为什么要自杀？” 医生重复道。 “我不想死。 我宁愿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度过我的余生，在那里我可以在下午钓鱼，晚上听瓦格纳。 但是正如俗话所说，‘那艘船已经启航了’。 作为医生，他的牙齿坏得出奇。 “然而……我不想在监狱里度过我的余生。” “你为什么要去坐牢？”肖理没有回答，他说，“而且，需要有这样的记录。 “…之后。”“…之后？”肖理耸了耸肩。 ”“好吧，博士，”王广浩说，“如果你想要获得最佳隐语演讲奖，那你就稳操胜券了。”老医生的嘴角没有一丝笑容，但他点点头。 

“很好。 但我想我需要给你讲一点我的经历，这样你就会明白我要告诉你的内容。” 他啜饮咖啡。 “我不是一个很好的人。 我不值得同情。 我一生中做过许多可疑的事情，我没有为它们找任何借口。 我所能做的就是提供一个理由”，王广浩把录音机推近了一英寸。 这是一种消极的姿态，其中有一点“快一点”，“我从来不想成为一名监狱医生，” 肖理说。 

“这是一个副作用。 我憎恶罪犯，我对某种罪犯有一种特别的仇恨。 连环杀人犯，尤指那些捕杀家庭成员的连环杀人犯 我和那种人有私人关系。 我姐姐和她的两个孩子是…这样一个人的目标。 几年前在东柏林。 冷战时期。 您的新闻服务总是集中在那个时代的政治，但也有其他故事，其他…恐怖。 在苏联脚跟下，生活的限制性和压迫性倾向于培养人们最坏的品质。 ”

“当然是偏执狂，但憎恨、猜疑、无情、缺乏感伤、贪婪，以及一种由如此深切的怨恨所引发的愤怒，都深深打动了我们的心。 许多人，甚至那些自柏林墙被摧毁以来似乎过着正常生活的人，都是这些情感的果实。 即使在今天，虐待配偶、虐待儿童和性越轨的发生率仍然高得惊人。 那时候…犯罪是大规模的，但是从来没有——从来没有——被非苏联世界承认过…我们是在繁殖怪物。 在美国，你在连环杀人犯周围制造了一个媒体马戏团。 他们是名人。 他们能买到书。 有些人收拾自己的东西。 这就是所谓的谋杀。 在你的电影院里，它们展现出迷人和魅力。 ”

他厌恶地摇摇头。 “在东洲，当一个连环杀人犯被抓住时，他永远消失了。 有时是一位家庭成员，也许是一位懂得如何杀戮的退伍军人，他追捕怪物并做了必要的事情。 更多的时候是警察带走了那个人。 正义是迅速的，但也是令人不快的。 而且前后矛盾。 然而，正义并不总是得到伸张。 许多次，一个熟练的杀人犯被关进监狱，然后被招募进秘密警察或白军。 两者都需要有技术的杀手。”

 “不要对我竖起眉毛，”肖理说，并直接对山羊说，“我在那里，你没有。 柏林墙倒塌时你几岁？ 六 个？ 八 个？ 我已经是一名医生和陆军少校了。 那时，我已经看到了一切可以想象的死亡，我已经熟悉了人类和制度腐败的一切可能的变化。 ”，“山羊”举起了双手。 “大夫，我无意冒犯你，”肖理咕哝着，“你刚才说的是你妹妹，”王广浩催促道。 “她死了？”肖理的眼睛转向他，使他想起了鳄鱼的死眼。 这是一种充满敌意的潜能和平淡无味的冷漠的奇怪混合。 

“是的。 她被杀了。 请相信我，当我告诉你“被杀”这个词是如此苍白，对她所做的一切描述是如此不足。 她被毁灭了。 她的人性从她身上被偷走，从她身上被撕裂。我唯一的妹妹 我最后的血亲，三 岁。 婴儿。 太年轻了，不能理解政治，甚至是善与恶的概念。 “对不起，”王广浩说，“肖理冷笑着撇了撇嘴。 “这是四十年前的事了。 那时我是个年轻人。 一 位医生，刚从我在立陶宛的家乡帕内韦日斯调来。 驻扎在东柏林的医务官员。 理想主义者，献身的共产主义者。 “然后你的家人被带走了，”王广浩平静地说，“是的。” 他叫贾利。 你不会听说过他。 他是国民自卫队的中士。 当时我还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呢？——但贾利是那些因滔天罪行而被捕，并作为资产移交给军队的怪物之一。 工具 武器。 肖理摇摇头。 “即使经历了这么多年，即使经历了我对世界的了解，它仍然让我感到惊讶。

“我明白，”山羊说，当肖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时，摄影师解释说。 “二战后，在盟军拆除死亡集中营后，他们发现从犹太人、吉普赛人和其他囚犯身上进行的实验中精选了数万页研究材料。 你会认为我们会把所有的屎都扔进火里。 你可能会想，我们不会希望从那个过程中得到任何东西，嗯…过程，但事实并非如此。 我猜想，我们的政府…和其他所有人的政府…；俄罗斯、英国…他们接受这项研究的基础是，尽管它的来源，但它对整个医学研究机构是有价值的。 “这一决定经常在医学会议和论文中得到辩护，因为有强有力的统计证据表明，自那以后，它拯救了许多生命和整个先进的医学科学。” 王广浩提示道：“当然。 或者…我知道，”肖理说。 “这很让人困惑，因为我自己为了实现目标做出了一些可疑的选择。”

“那目标是什么，医生？”肖理淡淡地笑了笑。 “惩罚怪物”，“如何？ 鳟鱼问道，“很明显，我找不到贾利了。 他是一名很有价值的士兵，而我是一名普通的军医。 他比我重要得多。 他的专长是审讯。 想象一下，先生们。 被绑在桌子上，这样你就完全听任像这样的怪物摆布了。 一 个喜欢你的痛苦的人。 对一个人来说，你的尖叫声比情人的低语更美妙。 一 个知道如何让你活着的生物，而他却能巧妙而细致地解构那些定义你为人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