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血迹斑斑

朱利安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很高，差不多六英尺二，像巨人一样向帕特里克走来。 帕特里克后退了一步，但尼基塔抓住他的手臂，把他固定住。 

朱利安紧紧抓住那受伤的肩膀，看着那血迹斑斑、渗出血迹的肩部。

“真讨厌，”朱利安对那女人说。“会传染的。 再深一点，他的手臂就会失去功能。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

“他只是看起来很好吃。”

“那样的话，你的目标就糟透了。”

他咬紧了肉，帕特里克咬紧牙关忍住呻吟。 朱利安的眼睛闪闪发光。 

“看他。” 他再一次按压伤口，粘稠的液体流了出来。 它闻起来有股野味和恶臭。 帕特里克眨掉了眼泪。 

朱利安问道：“所以你不介意有一点痛苦，是吗？ 那是好事。”

他松开了男孩的肩膀。 “如果你和痛苦交朋友，你就会有一生的朋友。”

“是的，先生，”帕特里克嘶哑地说。 他抬头盯着那个人，摇摇晃晃地站着。 

“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朱利安没有理会这个问题。 

“我想让你见见其他人，帕特里克。 你知道我们的傻瓜，安卡。 紧挨着他的是他的妹妹安娜，”他朝那个瘦女孩点点头。 

“那是尼基塔。蒙古人。火对面是尤文图斯。亲爱的，你的牙齿露了出来。”金发女孩微微一笑，饥饿的微笑。

 “我想你大概已经见过法修思了。他喜欢睡在楼上。你了解尼基塔，你也了解我。”

一阵空洞的咳嗽，朱利安向躺在斗篷下的那个人做了个手势。 

“雅各布今天身体不舒服。 他吃了点东西。”病中的咳嗽还在继续，尼基塔和安娜都走过去跪在那个人影旁边。

“先生，我现在想回家了。”帕特里克坚持着。

“啊，是的。”朱利安点了点头，帕特里克看到他凝视的云消失了。 

“关于家的问题。”他走回炉火旁，跪下来，把手掌伸向炉火。 

“帕特里克，”雅各布的咳嗽渐渐消失，他平静地说，“很快你就会……”他停顿下来，寻找正确的字眼。“需要安慰。需要…… 我们可以说... 家庭。”

“我。 有...”他慢慢地说。他的家人死在草地上。 他的肩部又一阵疼痛，朱利安把手伸进火里，拿出一根燃烧着的树枝，放在还没有烧焦的地方。 

“帕特里克，真理像火，”他说。“要么治愈要么毁灭。 他的头慢慢地转着，他盯着男孩。“你能忍受真理的火焰吗，帕特里克，我想你能，”朱利安说。 

“如果不是……” 他把树枝扔进火里，站了起来。 他脱下凉鞋，把肌肉发达的手臂从斗篷里拉出来，让它搭在肩膀上。他闭上眼睛，“后退一步”。

尼基塔拉着帕特里克，声音很紧张“给他一点空间，”

坐在火炉对面的尤文图斯坐在她的腰上，她那漂亮的金发碧眼的腿上闪耀着金光。 尼基塔和安娜看着，跪在雅各布的两边。 

安卡用手擦了擦嘴唇，他苍白的脸涨得通红，焦急万分。 他们像是在做梦，盯着一个很远的地方——也许是思想的荒野。 

帕特里克说：“哈，”但是尼基塔很快让他闭上了眼睛。朱利安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他肩膀上的肌肉在颤抖，带着雪兔项圈的黄褐色长袍滑落到地板上。 然后，他身体前倾，脊椎弯曲，指尖触地。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接着迅速地吸了口气。 

一 年前，帕特里克和他的妹妹和父母乘火车去明斯克看马戏。 曾经有一位演员的奇特才华和帕特里克在一起。 橡皮人以朱利安现在的姿势弯下腰来，橡皮人的脊柱已经伸展开来，发出像被踩过的棍子一样的脆脆的声音。 这些声音现在来自朱利安的脊梁，但在接下来的几秒钟里，很明显，他的躯干没有变长，而是在压缩。 朱利安的胸腔周围显露出一束束肌肉，沿着大腿像一捆捆颤抖的钢琴丝一样往下跑。 他的背上和肩上都冒出了汗珠，一头乌黑的细毛突然像夏日田野上移动的云彩一样，披散在光滑的肌肤上。 他的肩膀向前弯着，肌肉在皮下向上紧张。 骨头爆裂，欢快的声音，还有肌肉弯曲和重组的声音，就像尖叫的铰链，帕特里克后退一步，与尼基塔碰撞。 

她挽着他的手臂，他站在那里，看着一个来自哈迪斯的恶魔与一个男人的肉体搏斗。短的白发从他的头皮、脖子后面、胳膊和臀部、大腿和小腿上长出来。 他的脸颊和前额布满了波纹的头发，他的胡须紧紧抓住他的喉咙和胸部，就像一个幻影般的藤蔓。 

几滴汗珠从朱利安的鼻子里滴下来，它裂开了，发出咕噜声，开始变了形。 他把手举到脸上，帕特里克看到他那灰白头发的手指下的肉在扭动，帕特里克想转身逃跑，但尼基塔说“不”，并把他抱得更紧。

 他再也看不下去了，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了，流出来的东西会像沼泽里的粘液一样黑。 他举起手，用手指遮住眼睛——但是他给自己留下了一道狭窄的缝隙，透过缝隙，他看到朱利安的影子在跳跃的火光中在墙上扭曲着。

 帕特里克的耳朵闭不上了。骨头的断裂和肌肉的尖叫快要把他逼疯了，烟雾弥漫着野性的气味，就像一个兽笼的内部。 他看见那扭曲的影子抬起双臂，好象在恳求似的。 帕特里克合上了手指间的缝隙。 呼吸开始变得缓慢和加深，变成了沙哑的锉刀。 然后，终于，一个平滑的风箱隆隆作响。

“看他，”尼基塔说。

他眼中流出了恐惧的泪水。 他低声说，"不... 请... 别逼我”

“我不会逼你"尼基塔松开了他的手臂。 

“看，如果你愿意的话。 如果不是……”

帕特里克用手捂住眼睛。 风箱的呼气接近他。 热气掠过他的手指。 然后呼吸的声音随着东西的后退而消失了。 帕特里克打了个寒颤，哽咽了一声。 真理像火，他想。 他已经觉得自己像一堆灰烬，已经被烧得认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