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云梦深处有水鬼王小海篇

    “尾生与女子期于梁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抱梁柱而死 ”抱柱而死，夏薇薇觉得这个人怎么跟王小海一样都是笨蛋，困意渐渐涌了上来，小侄子念书的声音越来越远。就在夏薇薇觉得自己快睡着的时候，他忽然看到王小海从院子里冒了出来 。 

    王小海：别慌别慌 ，你这是在做梦 

    夏薇薇：。。。。。。 你还有这本事 

    王小海： 我是鬼 ，能托梦的。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现在必须回洞庭镇 

    夏薇薇： 我不回，我回去 苏格拉底会杀了我 

    王小海：不回去 ，全洞庭镇的人都会死。 

王小海在云梦的水底见到了嬴鱼。嬴鱼是一种相当罕见的鱼 ，鱼身鸟翅，并能发出鹦鹉般的叫声。嬴鱼每次出现。 都意味着将暴发一场水灾。搞不好 ，整个洞庭镇都会被淹没 。说完，王小海便不见了。夏薇薇从梦里醒过来。她看着院子里仍在摇头晃脑背书的小侄子，感觉一片祥和。她知道王小海说的肯定是真的，但问题是自己这么冒冒失失回到镇上，会有人信吗？算了，不管了，有一个信就救一个吧，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家被淹死。 打定主意，夏薇薇起身就往外面跑 。 

    苏格拉底：夏微微你要干吗去 

    夏薇薇： 去当傻子。 

情形比夏薇薇想的更糟。没有人相信夏薇薇。即便夏薇薇把王小海的托梦说成是云梦河神的托梦，镇上的人也还是一脸莫名其妙 。  

    村长：你说是云梦的河神告诉你要发洪水 ，那他怎么不来告诉我这个村长呢 

    夏薇薇：大概是因为河神觉得镇上只有我读过圣贤书，所以沟通起来方便 

他话音刚落， 苏格拉底就从他自己的房子里冲出来，高声喊道 快跑啊，河神托梦啦，要发洪水啦！ 村长看了看 苏格拉底 ，又看了看夏薇薇，摇了摇头 

    村长：我当你是老实孩子 ，你却伙同个傻子一道来戏耍我们 。水祸这种事情岂能儿戏 ？你这样散播谣言危害社会安定，在城里是要被抓的 。倘若真有河神，就让他给所有人都托梦吧 

没想到 苏格拉底拿了一个点着的烧火棍冲了出去 ，镇子中央岁月静好了几百年的戏台就这么冒起了黑烟 。 夏薇薇看着 苏格拉底这通操作 ，惊呆了。 夏薇薇没想到，自己会通过这样的方式跟 苏格拉底冰释前嫌。全镇的人开始慌忙救火，天空晴空万里，怎么看也不像是要发洪水的样子。一到断桥，王小海就从水里冒了出来 。 苏格拉底当时就给跪下了。这时，夏薇薇头顶落下一滴雨珠，他望向远方，只见天渐渐沉了下来 。 

    夏薇薇：洪水会在什么时候来 

    王小海：根据嬴鱼出现的时间，洪水大约会在今晚下半夜到清晨的时候来 。那是全镇人睡得最熟的时候，所以我们一定得在那之前让全镇人搬离洞庭镇 ，到最近的山上躲避 

暴雨来临前，王小海几乎给镇上每一个人都托梦送去了预警，夏薇薇和 苏格拉底挨个叫醒拉上老弱病残。大惊失色的人群在深夜跑出家门，看着倾盆而下的大雨，没有人敢再怀疑和怠慢，他们在村长的指挥下，在深夜的暴雨里爬上附近的一座山头。当全镇人都爬上去的时候。大地开始剧烈地摇晃，年久失修的河堤瞬间崩塌，巨浪般的河水顺着破裂的河堤铺天盖地涌来。当洪水淹没洞庭镇时 ， 山上的人们齐齐跪下， 在暴雨中大声感谢着河神的救命之恩。村长这才想起来，其实除了河神。大家还应该感谢的是早就给了他们预警的两个娃。但这时，他却找不到夏薇薇的影子。望着山下肆虐的洪水。村长心里起了一丝担忧。这时，他看到 苏格拉底扛着一艘小渔船，向着山下的洪流冲了过去 。 

夏薇薇一直在云梦 。在王小海忙着托梦的时候，夏薇薇划着他那祖传的小船，再一次出现在云梦的断桥边。如果洪水将这里变成泽国，那么云梦和洞庭镇都会消失，今后就更不可能有人会来代替王小海变成水鬼。今晚， 是他最后投胎做人的机会 。    

    夏薇薇叹了口气 ，这个笨蛋啊，是已经决定要永不超生了吗 ？然后将捆着脚的石头丢下了河。她向着河底的石像沉去 ，她想 ，等自己代替王小海变成了鬼， 就得是自己陪着这些石头人扯淡了 ，她隐约听到水面上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一个火把在水面晃动着。那似乎是 苏格拉底的声音。借着火把投射到水里的光 ， 夏薇薇看到了水下石像的脸，她惊讶地发现，这些石像的脸， 居然和自己长得好像。  

    夏薇薇：这些，都是我吗？ 

    每一个石像的衣着和姿态各异，有男有女， 但每一张脸 ， 都和夏薇薇长得好像。最后，她看到了那具最为斑驳的石像，一个几乎和她一摸一样的女孩子，王小海，你到底是谁？夏薇薇又一次见到了王小海，但这不是那个做了六百年水鬼的王小海， 这是王小海生前的模样。  

    王小海躲在一座石桥下，在倾盆的大雨里瑟瑟发抖 。 他抱着自己缩成一团，不住地念叨着： 不能走 ，不能走，答应好了要等她的，不能走 。转眼， 洪水席卷而来， 将石桥和下面的王小海一起吞没。洪水过后，断桥边出现了一个女孩。就是她，那个像极了自己的女孩。她一边哭喊着尾生， 一边纵身向河里跳下来 。但落水的她，不久便被一个身影救了上来 。已经变成了水鬼的王小海将女孩放在断桥上，轻轻抚摸着女孩的额头，低头想要再吻一次这个他终于等到的姑娘。 

    可有一个年轻渔夫看到了这一幕。 有水鬼！ 那个人大喊着，奋力划着船，冲到断桥上把还昏迷着的女孩从王小海身边拖回到岸上。王小海怔怔地看着在那个男人怀里苏醒的女孩，不再说话，转身沉入了水里。他在水底，刻下了第一个石像 。然后，夏薇薇看到女孩和救走她的渔夫在一起 ，有了孩子，有了孙子，慢慢变老。她平静而幸福地走完了这一世，直到最后她躺在病床上， 把自己那个生来就不信鬼神的孙子喊到床边说，死后请在自己的坟前浇一勺云梦的水 。这样，无论她下一世投胎到哪里，她都能记得回到云梦看看 。  

孙子：奶奶，为什么要回云梦 ？ 

    夏薇薇：那里有自己的一位故人 。 

    接着 看到老人出殡那天，我看到纸钱飘到云梦的水面，我在水底望着纸钱出神。 纸钱 ，仿佛变成了许多张像夏薇薇的脸。第二世、 第三世、第四世、 第五世、 第六世 ; ; 每一世的我都会来到云梦边，夏薇薇都会阴差阳错地掉进云梦。每一世的她，又都会被我默默给救起来。而水底的石像 ，也变得越来越多。一直到整整六百年后，这一次夏薇薇，命中注定般又一次掉进了云梦 。画面在这一幕突然停止 ，她看到王小海出现了。 

    夏薇薇：笨蛋，我是不是在做梦 

王小海：嗯嗯 。  

    夏薇薇：我是不是又被你给救了（气急败坏） 

    王小海：嘿嘿 

    夏薇薇：笨蛋，你就这么想做鬼  

    王小海：当然不想 ，但我也不想你替我去做呀， 

    夏薇薇：（哽噎）笨蛋，是我第一世害了你，就应该让我替你去做水鬼，你一世世地不断救我，是想让我欠你的永生永世都还不了吗 

   王小海：放心吧 ，不会再救你了 

   夏薇薇：那好，说好了， 就让我来做水鬼，你赶紧给我投胎 ，但要记得变成人后来陪我！ 

   王小海：嘿嘿（继续傻笑）。  

   夏薇薇：笨蛋，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王小海： 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夏薇薇：你一个地缚灵，还能跑去哪里 

   王小海：当年我抱柱而死，魂魄随即被附在了断桥上，所以变成了地缚灵，但也正因如此，魂魄才能整整六百年而不散。可现在断桥已经被洪水冲散，我大概马上也要魂飞魄散了吧 

   王小海：这六百年，真的辛苦你来不断找我了，以后不用了。。。 

   夏薇薇愣住了，伸手去抓他，但手中空空如也 。  

   洞庭镇变成了一个方圆百里的大湖，洞庭湖 。当年洞庭镇的居民， 在湖边建了一座湖神庙，供奉着当地的湖神。庙里有一个女庙祝，会拉着每一个去庙里烧香的人， 说湖神的名字叫王小海。 不在庙里的时候，庙祝就会去湖上泛舟。庙祝总是一个人去泛舟，但不知为何 ，远远的却又能听到庙祝的谈笑声 。有人说 ，那是庙祝在跟河神聊天。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