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丧席
胡老二确实没有吹牛，胡家的丧席从胡家大院里一直摆到了村口，细算一下足有380桌有余。胡老二之所以这么自信村里的人都能来坐席，是因为他制定了一个规矩：‘之前在大喇叭里胡老三承诺给大家的30元的人头费，会由专人在吃饭的时候，挨个发给大家。’这一招直接锁定了所有人的屁股。
这个规矩一出，胡老三就直给二哥竖了个大拇指。心里念着，胡老二确实是老谋深算。
虽然胡家的丧席几乎坐满了全村的人，但是胡家四个兄弟心里清楚，这些人没一个是真心的，所以胡家的人都坐在堂屋里吃饭，并没有人出去招待客人。吃席的人也是一样，钱一拿到手，立马抬屁股走人，一秒钟都不耽搁。
胡家堂屋内，大大小小一共十七口人围着一张大圆桌坐着，家主的位置被空了出来。在胡家，这个家主的位置是个烫手的山芋，没人爱要，家产早就被胡老爷子分完了，所以这个家主的位置也就名存实亡了。
主位的左手边是老大老三两家，主位的右手边是老二老四两家。当年胡宗发这么分的目的就是一内一外，一攻一守。老大老三守家护院，老二老四闯荡江湖。所以分家的时候，胡老爷子把自己的积蓄全部给了老二，把自己藏着的金条给了老四，胡家的宅子老大和老三一人一半，老二和老四分到的田地也都分给了老大和老三。
四兄弟虽然对分家的事各自都有些怨言，但是老爷子白纸黑字已经写的明明白白了，而且都是在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四兄弟亲手签字画押的，所以，兄弟几个也就不再计较这些。
而当下，最需要讨论的，是如何分摊老爷子这次的丧葬费问题。
一边吃着饭，胡老二一边朝外面看了一眼，他发现外面的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于是回头扫了一圈桌上的其它人，开口说道：“大哥，这丧葬费咱们哥几个怎么摊着出一下，你是老大，你给个说法，我们都听你的。”在坐的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让老大定？让老大开口说话都困难，还指望老大能决定事情，真是笑话。还有，别说你胡老二，这胡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谁听过老大的话了。
听了老二的话，正低头吃饭的老大略微顿了一下，然后头也不抬的又继续吃起饭来。
胡老二见老大如此反应，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大哥不爱说话，这个大家都知道，那我就替大哥出个主意，大家如果觉得行，那咱们就照我说的办，行不？”说完，他环视了一圈，见没人反对，继续说道：“那好，我就说了。”
胡老二放下手里的筷子，看着下手位的方向，嗓门提高了一些说道：“这个丧葬费的总费用，我媳妇已经给算出来了。”说着，他从兜里翻出一张叠了几叠的纸，展开来摊在桌上，用手点着上面的每一项继续说道：“刨去咱们收上来的，这次咱爹走，一共花了两万三千七百九十三。”
老三和老四听了，微微点点头，这两个人都不是傻子，收上来多少钱，花了多少钱，中间还亏多少钱他们心里早就已经有数了，老二一说出来最终结果，跟他们心里的数相差不多，于是他们点头表示，老二可以继续了。
胡老二瞟了一眼老三和老四，不动声色的嘴角挑了挑，继续说道：“我的想法，咱们兄弟四个把这次的丧葬费均摊了。”他故意说道这里停住了，等着其它几个人的回应。
四个兄弟包括各自的媳妇，安静了大概有十几秒钟的时间。一直不怎么参与胡家事的四媳妇想说什么却又被胡老四放在桌子下面的手一把拽住了。四媳妇被突然这么一阻止，微微一愣，疑惑的看向胡老四。胡老四递了个眼神过去，意思是你别瞎说话。
胡老四两口子的这个微妙动作被老三媳妇尽收眼底，只听老三媳妇冷哼一声说道：“哼，我同意二哥的意见。”随后顿了顿她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我得替老四家说两句。”
听到这话，胡老四和他媳妇同时看向老三媳妇，两个人心里都在琢磨着，这个老三媳妇又想出什么幺蛾子。老三媳妇看也不看老四两口子，而是盯着胡老二说道：“二哥，我是真心替老四不平，大哥那房子是老四给出钱盖的吧，那凭什么人家老四也得跟咱们几家均摊这个费用呢。依我看，老四家的那份，就应该大哥家出。”老三媳妇这话一说出来，直接把胡老大和胡老四两家人摆在的对立面上。
胡老四一听三嫂的话，立刻说道：“不用，我们家那份不用大哥出，我同意均摊。”老四话刚一说完，就意识到自己掉进了老三媳妇的圈套。可是话已经说出口，再想收回来那是不可能的事了。于是，他无奈的摇摇头，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老三媳妇一听胡老四同意均摊了，兴奋的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冲着胡老二嚷道：“行了，二哥，就这么定了，这个丧葬费，咱们几家均摊！”胡老二听了老三媳妇的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胡老大，老三媳妇看见后说道：“二哥，你不用管咱家老大，你、老三、老四，这不都同意了么。就这么定了，吃饭。”说着，她像个家主似的张罗起大家继续吃饭来。
一时间，大家都有些不知所措。不是因为老大还没说话，他们兄弟三个就把事给定了，有些不妥。而是因为，大家都有些纳闷，这胡家什么时候成了老三媳妇说了算的了。
大家正一头雾水的时候，就听啪的一声，几个正出神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脆响吓了一跳。大家纷纷寻声望了过去。只见胡老大媳妇一脸怒意的盯着胡老二。大家就这么僵持了几秒钟，胡老二有些意外的问道：“大嫂这是？。。。。。。”。胡老二在心里琢磨着‘今天这是怎么了？老三家的媳妇都敢做胡家的主了，就连老大家的媳妇都敢当着全家人的面拍桌子了？这胡家的媳妇要成精啊！’想着这些，他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媳妇。
老大媳妇听胡老二问她话，毫不示弱的说道：“哼，均摊？你们几个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均摊你们摊去，我们可没那个钱！”还没等老二说话，一向跟老大媳妇不和的三媳妇一脸不屑的说道：“呦，这家里头什么时候轮到婊子说话了！”
老三媳妇这话一出，胡家所有的人都紧张起来。老三媳妇跟老大媳妇的矛盾就是因为胡老三，自从老三媳妇嫁进胡家大门的那一刻起，她就觉得胡老三这个王八蛋看老大媳妇的眼神有问题。而且她还发现就连自己的公爹胡宗发那个老混蛋也是总爱盯着老大媳妇看。所以，她不止一次的跟老二和老四媳妇说起这个事情，按照她的逻辑，别看老大媳妇一副可怜巴巴的样，骨子里就是个在男人面前卖弄柔弱的骚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