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出嫁

当那个人从刘玉华身上爬起来离开的时候，刘玉华死死的记下了他的背影。刘玉华静静的整理好破碎的衣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她借着月光，看着地上的一片殷红，她死死的咬着牙。从那刻起，她的人生走上了另一个起点。

 刘玉华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回家的时候已是深夜，自己的两个哥哥和父母已经睡下。由于刘玉华上学的时候一直是住校，所以今天她愤然离开家一直到夜深了还没回来，家里人都以为她一气之下回了学校，并没有多在意，只想着等她冷静冷静再找她回来商量。

 刘玉华静静的走进屋子，回到属于自己的那片空间，她把破碎的衣服脱下来团成团藏在了床下，蜷缩着身子静静的躺在床上。

 第二天一早，刘玉华的母亲发现她回来了并没有着急叫她起来。其实，刘玉华并没有睡，她也无法入睡，这一夜她想过死，但是仇恨告诉她，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想过要去报警，但是这种事情对于她一个女孩子来说如何说得出口，虽然她恨自己的两个哥哥，但是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丑事毁了这个家。她想过让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自己继续完成学业实现梦想，但是她做不到，她已经无法静下心来去学习，她只要一静下来，满脑子都是那颗黑漆漆的脑袋！

 一直到母亲的做饭声传入她的耳朵，她才平静下来，狠狠的下定决心，既然自己这一辈子已经毁了，那就成全自己的两个哥哥吧。

 刘玉华的母亲做好饭之后，悄悄的走到刘玉华的传遍，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刘玉华的肩膀，小声的说道：“小华，起来吃早饭了。”刘玉华头也不回的应声道：“嗯，知道了。”语气中掩不住的悲伤。她的母亲听了还以为刘玉华依旧为了昨天的事情感到伤心难过，也就没多想，直接转身又去准备碗筷去了。

 由于昨天的事情，饭桌上的气氛很是尴尬。刘玉华的两个哥哥，时不时的偷瞄一眼刘玉华，她的大哥还总是欲言又止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始话头。刘玉华的父亲，由于自己心里即不想让女儿受委屈，又不想耽误老大的婚事，内心犹豫的同时总是觉得心里亏欠女儿的，所以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家里的所有人，谁都没有注意到刘玉华的变化，谁也没有设身处地的关心一下刘玉华，他们只觉得刘玉华是为大哥结婚的事情生气，却没人注意到她手腕上的淤痕。

 眼看早饭吃的差不多了，刘玉华的大哥实在沈不住气了，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尽头说道：“小妹，不管你怎么看哥哥，哥哥今天也表个态，这婚，哥哥是必须得结的！”家里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老大会这么直截了当不近人情的跟刘玉华说话。刘玉华的父亲有些气愤的一摔碗筷就要教训一下老大。可刚要张嘴，就听见刘玉华语气平淡如水的说道：“都听你的，我嫁。”

 刹那间，这个屋子里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到。过了许久，刘玉华感觉全家人的眼睛都在看着自己，她抬起头环视了一下所有人，依旧是淡淡的说道：“高中我不上了，就依大哥的，我嫁给黄家二弟。”刘玉华的大哥高兴的正想谢谢刘玉华，可是刘玉华放下碗筷，站起身径直走出了屋子。留下其他人在屋里不知所措。

 刘玉华的母亲双眼含泪的悄悄哭泣着，刘玉华的父亲一双内疚的眼眸失神的看着刘玉华丢在饭桌上的碗筷。刘玉华的大哥难以抑制自己内心的兴奋，低着头偷偷的乐着。刘玉华的二哥则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摸着脑袋不敢说话。

 1986年秋，黄东县的两个最普通的家庭，黄家和刘家同时嫁女儿。而且，让人新奇的是黄家的闺女嫁到了刘家，刘家的闺女嫁到了黄家。在外人看来，黄家和刘家可谓是亲上加亲，可谁又能知道刘家的这门亲事是拿自家的闺女换来的。

 在欢庆的唢呐吹奏声中，两对新人一通举办了婚礼。仪式结束后，他们双双入了洞房。刘玉华本应该预示着一生幸福的婚姻，却在新婚第二天的早上，草草的画上了句号。

 1986年，虽然已经是一个全新的社会，可是旧思想依然留存于人们的心中。按照老的习俗，新婚洞房后的人，在第二天一早都会将象征着处子之身的那一抹殷红拿给自家的长辈以示身洁。但是，黄家却少了那一抹殷红。

 经过一天的劳累，再加上黄家儿子一夜的折腾，本就有些柔弱的刘玉华身心疲惫的正躺在床上想多睡一会。可是一声脆响之后，还在睡梦中的刘玉华先是感觉左边的脸颊一阵火辣辣的刺痛，紧接着就是钻心的疼。她猛地坐起身捂着半边脸强忍着疼痛，双眼含着泪花怒视着面前站着的人，愤怒的叫道:“你为什么打我?！”黄家儿子也是气的全身哆嗦着，指着刘玉华骂道:“你个贱货，怪不得你爹舍得把你嫁给我，原来你是个破鞋！”刘玉华捂着脸慢慢明白过来，她恶狠狠的说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给你个破鞋已经算是便宜你了！”自从经历那天的事之后，刘玉华已经对这个世界，对所有人充满了深深的恨意。当她被骂成破鞋的时候，她也瞧不起自己，但是她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惩罚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

 黄家儿子听到刘玉华的话差点没气晕过去，顿时，黄家炸开了锅！

 黄家的态度很明确，坚决不能容忍一个身子不干净的人留在黄家。虽然女儿已经嫁出去了，但是刘玉华是断不能再留在黄家了。

 刘玉华结婚的时候才刚16岁，按照规定是不允许颁发结婚证的。所以，最初黄家的打算是先成亲，等刘玉华年龄到了再去给儿子儿媳办领结婚证。现在倒也省事了，黄家坚决不认这个儿媳妇，铁了心的要把刘玉华赶出家门！

 刘玉华的父母得知此事之后，带着儿子儿媳来到黄家。他们本来想着儿媳妇能在自己父母和弟弟面前说几句好话，为自己的女儿刘玉华解释一下，谁知道自己的儿媳妇不但没有替刘玉华做任何解释，反而和她的父母一起坚决反对刘玉华继续留在黄家。无奈之下，刘玉华的父母只好将刘玉华带回了家。刘玉华的第一次婚姻就这么匆匆的结束了。

 回到家里，刘玉华的父亲狠狠的抽了刘玉华一耳光，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一向品学兼优的女儿居然会做出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情。刘玉华的父亲痛心疾首的问道:“你说，你到底跟谁，跟谁搞得破鞋?”自从刘玉华决定放弃学业同意嫁到黄家去，她就已经感受到了，自己在这个家里的分量终究抵不过两个哥哥。在她做出决定之后，自己的父母并没为她放弃学业感到一丝的惋惜。全家人除了她之外一直沉浸在结婚娶妻的喜悦当中。从那时起，刘玉华就对这个家失去了信心。

 刘玉华冷冷的回答道:“哼，连你们也说我搞破鞋，好，想知道是谁?没门！”刘玉华的父亲被气的差点背过气去。全家人职责的目光都投向刘玉华。就连自己的母亲也没有多说一句关心的话。

 就在这时，本应该最生气的黄家女儿，刘家的大儿媳妇却一脸和气的说道:“父亲，你别动气，气坏了身子我们可怎么办啊。”。她急忙上前给自己的公爹顺着气继续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出了，生气不是办法，咱们得为小华的将来早做打算啊。”刘玉华的父母听了，一脸疑惑的看着儿媳妇。老大媳妇继续说道:“爸，妈，小华虽然还年轻，但是出了这档子事，恐怕以后没人会娶她了。”她顿了顿，观察着公婆的表情，感觉公婆也很赞同她的看法之后，她又说道:“我想，咱们应该尽早再给小华找个婆家嫁了，以后她也好有个归宿。”

 听了儿媳妇的话，刘玉华的父母相互对望了一眼，刘玉华的父亲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哎，我怎么生了她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东西。”然后感激的看着儿媳妇说道:“谢谢你在这个时候不仅没有跟我们刘家计较，还处处为你这个小姑子着想。”随后，他又有些为难的说道:“你说的确实有道理，可是今天这么一闹，还有谁家愿意娶她呢！”说着，又气愤的指了指刘玉华。

 刘家儿媳妇一听自己的公婆接受了刚才的提议，急忙趁热打铁的说道:“这个我来想办法，刘家的事就是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