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特别任务

第3章 特别任务

多湖警方的函件发往了渔村市公安局，随后电话也打到了主管刑侦的常务副局长张鑫那里。

目的是调查香烟毒杀案死者余向阳的社会关系。

张鑫打内线电话把李餮叫到办公室。

李餮是老刑警，虽然无官职，但却是二级警督，因屡破奇案，加之多年前公职中摔伤了腿，至今一只脚有一点瘸，除被媒体称为“神探”外，更被民间尊为“铁拐李”。

铁拐李的形象特点是：中等偏高个头，脸型瘦长，眼睛细小，平时戴着一副镜片如猫头鹰一般大的眼镜，现如今眼镜下又套着一个红色口罩，总显得那么有点另类和与众不同。

事实上，他在警队就是一个非常另类的人，另类得全局都不怎么讨喜，要不是功劳显著，早就被领导丢到后勤管工会去了。他吹拉弹唱有一手，带领一些老干部和老娘们玩玩乐乐，也算不浪费人才。

张鑫局长是李餮的警院同学，十五年前为分局刑警大队长，三年前提拔到市局当常务副局长，之后就帮李餮办理了调离手续，一起上升到了市局。

李餮单身，有人怀疑他结过婚，或中途死过妻子，其实不是，一直就是王老五。论说，他爱好广泛，生活有趣，怎么会落得个接近五张的人还孑然一身？一个人每晚抱着枕头睡。

而且他还是电影迷，空闲时间三分之一睡觉，三分之一吹拉弹唱，三分之一看电影。当然，他看电影并不是到电影院里去跟小青年们抢存在感，而是在网上守着电脑，但刑警的休息时间总是有限，他看电影的次数平均下来，一周一部都没有达到。比如元旦过后，他就很想找《误杀》看看，一直没有实现。

这一天刚到办公室，就有同事告诉他，张局找。

李餮想，不会真这么上心，春节没过完就安排我到法制科、工会里去坐清闲板凳吧？

却不料非但不是，还上枷锁——抛过来一个线团，让他扯麻纱。

多湖市发生香烟命案，死了两个小偷，其中之一是渔村市民余向阳。

“当然，光是余向阳这么一个人，用不着我们市局来协助，罗口区分局和辖区派出所就可以解决。我是考虑趁着这次机会，顺便查一查十五年前高爱莲被害的案子，到底有没有遗漏？你不是一直嘀嘀咕咕，心里不舒畅吗，现在机会来了。我稍微瞄了一眼多湖发过来的资料，发现内中人物都可以链起来，很有意思。”副局长张鑫说。

一听是有意思的案子，李餮就似打了鸡血。

小偷之一的余向阳，和同伙彭一偷盗了企业家梁伟达的家，除了名贵字画、手表、紫砂壶外，还顺手牵羊偷了拆封的“香天下·尊享”香烟，吸入后死了，警方检查出香烟中有剧毒氰化钾。梁伟达是高爱莲的同学，也是胡理光的战友。两位一位是我市中院的法官，一位是我市著名作家，前商业报的编辑、记者。看，是不是链到渔村来了？

十五年前，车祸伤害案、抢劫杀人案，受害者就是高爱莲；在抢劫杀人案中，受害一方还有沈芳芳。案子告破后，抢劫杀人犯樊纲以抢劫罪、故意杀人罪、故意伤害罪判处死刑；同案犯顾峰和顾雷判处无期徒刑；高如铁雇凶，犯故意杀人罪、故意伤害罪判处死缓。

“这些，你我记忆犹新。”张鑫强调。

是的，李餮点头。

“我要说的并不是案子办错了，光头樊纲不该杀，而是现在多湖警方来函来电，让协助调查余向阳。趁着调查余向阳，也顺便调查调查胡理光。虽然胡理光因感染病毒，在多湖刚刚离世，人不在了，但有一些是可以查的，也必须查。眼下多湖封城，多湖警方不便前来渔村，只有通过双方网上合作和网上办公，由我方在渔村帮助调查。”

张局又说：“这次多湖方面的刑警是警司韩风，微信号就是他的手机号，你马上联系他。”

说到这，张鑫直直身子，又郑重地说：“胡理光是法官，当年你抓了樊纲，抓了高如铁，也怀疑过他和他身边的人。现在可谓转了一大圈，又回来了。就只有交给你了。你暗中去调查吧。”

虽然多年的担心不是石头落地，而是飘起来，升上天，但李餮还是有一丝丝兴奋，因为他曾想暗中调查胡理光的愿望现在可以实现，而且还是与兄弟警方合作。这种合作不仅双方出人出力，还尝试远程式的网上办公，具现代化，够刺激。

不过，网上办公也不是那么简单，李餮虽然喜欢，还是故意装出为难的样子，含糊道：“这个......你说......如此繁重，交给我这个不怎么熟练网络的七零后，是不是有点太不通人情？网络办公嘛......我除了看个电影，发个邮件什么的，其他都不那么驾轻就熟，是不是应该派个......派个助手什么的？别吹胡子瞪眼，我这要求不过分，你不是一直想照顾我这个残疾人吗？”

张鑫盯着李餮，笑看他表演，等说完了，才铁板钉钉地说：“少来这一套！我还不了解你。网络熟练程度不亚于任何一个八零、九零后。不能打张英的主意了，你虽是她师傅，现在她也当人家的师傅了，早就不是你的实习生了！你不是独行侠吗？正好，独自把这个案子破了！”

说完，觉得刚才的话过于“同学”，而忽略了领导身份，便又加了一句：“当然，真如你所说，为照顾大名鼎鼎的‘铁拐李’，我可以额外......”

张鑫话没说完，李餮手一扬，故作生气道：“别！我还是独行侠的好！”

李餮确实是多年的独行侠，也确实深谙网络，对有挑战性的案子，他喜欢接招。他之所以说要派个助手，也不是真心想要，而是故意在老同学面前摆摆谱，免得认为自己就是闲的，好“欺负”。

但被局长大人识破、且还来个“为照顾”之类的转折语后，就只得老实地回归案子本身了。毕竟，老实、敬业、善思，才是他的看家本领。

“你刚才说用香烟投毒？胡理光是员额法官，刑一庭庭长，用这种下三滥手段杀人，没道理呀！”又说：“余向阳——阳仔，我有记忆。那时他还是个小屁孩，小大人。”

“你认识死者？”张鑫先是吃惊，后又略作思考，感觉当年好像是有这么个少年，因年纪小，没犯什么大事，公安提交给检察院起诉时，剔除了。

李餮：“除非是同名同姓的。”

张鑫从桌上拿起案卷，递给李餮说：“照片在这。”

李餮翻开案卷，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他，他额头上有个暗印。”

“所以嘛，你就是这个案子，这次合作的最佳人选。你看，十五年的小屁孩，都记得清清楚楚。非你莫属啊！非你莫属！”像怕老同学反悔似的，把案卷帮合上，双手递到李餮手上，最后还在李餮的手背上按了按，带着彷似托付终身的口吻说：“拜托了！”

李餮撇嘴，他知道，这也是老同学要赶他走了。当了局长，会务比较多，这个李餮也是明白的。便夹起案卷，二话不说，转身就离开。

张鑫在身后喊：“韩风的手机号就是微信号，你加他。”

李餮装作没听见，闻着还散发着油墨味道的资料，擤擤鼻子，但没走两步，又突然车转身，拟大步到张鑫面前。张鑫见此喊道：“站住，还要什么，我拿给你。”

李餮用手指头指了指办公桌柜子下面说：“给我一条烟。”

张局长莫名地看着李餮说：“你不抽烟，要它干什么？”

李餮指着案卷：“不是烟案吗？”

张鑫说：“没错。但烟案就要拿烟，假如银行抢劫案，是不是就要给你一叠钞票？”嘴里这么说，还是从写字台的柜子里拿出一条未拆封的好日子香烟来，远远地丢给李餮。

李餮伸手接住，再将其跟案卷一起，夹在手臂下，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还洋洋得意地吹起了口哨，可口哨声被口罩挡住了声音，再美妙也发不出动听的音质来。

张鑫局长在他身后无奈地摇着头，而后貌似宅心仁厚般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