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凶案现场
我开着灵车，先秦法医一步赶到了现场。
案发现场在老城区菜场。
封.锁线外，老百姓三五成群凑在一起，有骂死者卖注水猪肉死了活该的，也有说死状真惨的。
我走到封/锁线，守封/锁线的老片警看到我，眼神很古怪。
我问怎么了？
老片警眼神闪躲，撩开封/锁线放我进去，什么也没说。
我深吸了一口气，好奇的穿过封/锁线，进入现场。
菜场里整个卖鱼卖肉的区域，两条一百多米长走道，全被封/锁了。
案发地是一个卖猪肉的摊位，长宽都不到三米的位置，三个刑侦在摊位里面勘察。
我走到摊位口子处，朝里一看，一具尸体倒在卖猪肉的案台底下，肚子破了一个洞，血流了一地。
刺鼻的血腥味，我因为开了几个月灵车，拉的不是车祸现场，就是跳楼现场，已经习惯了。
尸体旁边一个纸扎人，戴着一张硅胶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做的栩栩如生，就像是从我脸上撕下来，贴到纸扎人上似的。
我看到面具，头皮就麻了。瞬间让我联想到了发霉扎满了针的人偶，我下意识的大喊：“把面具拿开，拿开。”
身后一只手突然搭在我肩膀上，吓得我两腿一软，坐到了地上。
只听到一个刺耳的声音说：“这不是开灵车的陈工吗？纸人又不是你，胆子这个小，脸都吓白了，平常怎么开灵车的？”
我仰头看到了一个三十出头，面容刚毅的男子。
这是郑队底下的头号干将，叫汪建，在工作上是精英，对老百姓的事情也负责。可他是追求秦绮罗最火/热的几人之一。过去我出现场，只要碰到这个王八蛋，这个王八蛋就找工作上的事情故意刁难我，在秦绮罗面前找存在感。
我看着纸人和跟我脸皮一样的硅胶面具，根本没心情搭理他。
汪建受到了无视，冲一个刑侦调侃我说：“勘察完了没？帮陈工把脸拿白布盖起来！”
他又吩咐另一个刑侦，说现场纸扎贴的面具，跟陈工长的一样，你们向陈工了解一下情况。
一个队员拿东西盖住了纸扎的脸。另一个干咳着拿着记录板喊我到一旁，问起了一些常规问题。
姓名？年龄？凌晨四点到早上七点，我在哪？谁能证明这些。
这就是姓汪的故意找我麻烦，我一个外编人员，只能配合。
在我接受询问的时候，秦大/法医穿着防护服，戴着口罩，领着A1化验室的两个小法医来了，一个叫张龙，一个叫赵虎。
汪建看到秦绮罗，连着几步迎上去，“秦处，你来了！”
法医是技术人员，秦绮罗是高材生，入职就享科级待遇，如今享副处待遇，所以汪建喊秦绮罗秦处。
他们打过招呼。
汪建领着秦绮罗到摊位外，瞅着纸扎人脸上的人/皮面具，又说陈工，你在怕什么？看到你自己的脸都怕，那你天天照镜子还不得吓死？
我不安的喊了一声秦医生，压根没心思在意他的冷嘲热讽。
秦绮罗问汪建，案子什么情况？
汪建说死者是卖猪肉的，嫌犯已经抓到，是另一个摊位上卖鱼的。监控拍到，昨晚菜场收班之后，卖鱼的搬着纸扎人藏到了自己摊位。今早的监控又拍到，嫌犯一早杀了人，又把纸扎人搬到了现场。嫌犯回到他自己的摊位假装发现死人，报了案。
听到嫌疑犯已经抓到了，我忍不住惊呼，不是纸扎杀人？
汪建像看傻/子似的讥讽，纸扎杀人？
秦绮罗也觉得丢脸，训斥我跟她多久了？说遇事要冷静，再一惊一乍的就给她去外面吹冷风去。
我要不是当事人，看到别人碰到这种事，我也可以保持冷静！
我北漂了那么多年，是混的不好，也晓得在外头顶撞上司，那就是找抽。可碰到这种事，情绪完全盖过了理智，我说：“凶手是菜场卖鱼的，应该知道菜场有监控，多此一举搬一个纸扎到现场，这是为什么？”
汪建说市井小贩，文化水平都不高，有些人的意识里就没有监控这概念，告诉他有监控，他也知道有，遇到事情就慌了，忘了。纸人多半是想脱罪，故弄玄虚。
“故弄玄虚专门见个模，给我弄个硅胶人/皮面具？我又不是什么知名人士。”
面对我这个问题，汪建眉头紧锁，“这确实是一个疑点！”转头对秦绮罗说：“秦处，您该不会也相信这些有的没的东西吧？”
“先这样，干活！”
法医和刑侦取证完了现场，秦绮罗吩咐我拉尸体回A1化验室太平间。
凶手既然抓到了，为什么要放一个带着我面具的纸扎人在现场？纸扎人绝对有什么神秘的作用，比如死者会不会认为是我杀了他？然后找我报仇等等。
我揣测了许多种可能，哀求秦绮罗能不能让两个同事拉尸体，这一次我就不要插手了。
汪建和刑侦队的人，还有两个小法医张龙和赵虎，他们看我求饶，看我的眼神别提有多轻蔑了。
汪建说：“陈工，你怕什么？难道还怕尸体坐起来，咬你一口不成？”
“少在这给我丢人现眼，干活。”秦绮罗冷漠的一声训斥。
她是个外冷心热的人，刀子嘴豆腐心，吩咐张龙和赵虎去收拾尸体，并没有强迫我去。
张龙和赵虎，都是八年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打我到A1化验室他们就瞧不起我一个开灵车，干苦力活的勤杂工。
张龙赵虎不情不愿的去忙了。
张龙拿着封尸袋铺好，就是一个长方形的大黑色朔料袋，上面有一个拉链，他铺好了封尸袋朝我喊：“胆小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来帮把手，把尸体抬进来。”
赵虎拖着尸体两个肩膀，朝我亮了亮拳头，“废物，快点。”
我求助的看向秦绮罗，秦绮罗当没瞧见。
我看了看戴着的手套，又弄了一下口罩，颤/抖的走过去，抬住了尸体两个脚腕。
就是这个时候，尸体闭着的眼睛，一下子睁开。
浑浊的眼珠子，眼白里带着黑色斑点，凝固的血丝跟细小的线条小虫子一般。
赵虎吓得扔了尸体，张龙和旁边三个刑侦一起憋住了呼吸。
秦绮罗只是轻“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