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幻觉

院内的两人打的不可开交，丝毫没有察觉到偷看的李陌。被重重摔在地下的季秋单手撑地迅速与葛洲拉开距离。

“干爹！”见季秋有些招架不住，李陌连忙上前，刚想抱住葛洲，谁知葛洲一个侧身单手对准李陌的后背就是一肘。

“你打我儿子！你这个虚伪的败类！”季秋愤怒的脸扭曲在一起，眉毛怒气冲冲地往上挑。听到季秋说的话葛洲也很是气愤，他拎起季秋的衣领就是一拳。

“我告诉过你别对我说这种话！”葛洲怒不可遏，他奋力摇晃着季秋的衣领，脸色铁青，额头上的青筋隐隐作现。

“不，葛叔，别动手！”李陌连忙上前阻拦，可谁知下一秒葛洲的拳头就以流星雨落地般快速的落到季秋的脸上。

季秋没有反抗，瞪大眼睛，眼神里满是愤怒。

“滚！”季秋大吼着，葛洲将他重重的甩到一旁的门框上，脑袋撞 击门框的声音回荡在李陌的脑海。

他们的动作过于迅速以至于李陌完全摸不着头脑：“干爹，没事吧？”李陌用满是泥土的脏手摸着季秋脸上的淤青，谁知却被季秋狠狠拍了一巴掌。

“把你那脏手从我脸上拿开，你浑身这么脏是去泥坑里打滚了？”季秋一脸鄙夷的看着他，李陌咂咂嘴不说话。

他想了想，看了一眼季秋阴沉的脸色还是乖乖闭上了嘴。李陌将季秋扶到屋里，给他沏上热茶。

看着季秋这样子李陌实在是不知要怎么开口说他要去城里。

季秋低垂着脑袋眼神紧盯着瓷杯里漂浮的茶叶：“你还在干什么？还不快去洗干净。”男人小酌几口热茶，抬眼看着李陌说到。

李陌洗完澡换上了季秋不久前才做的新衣裳，虽说有些大，但总比没有衣服穿要好。恍然间李陌觉得房梁上像是有几百只眼睛盯着自己，男人打了个冷颤，原本细小的耳鸣声越来越大。

男人瞳孔紧颤，那晚的黑色鸦群似乎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漆黑的羽毛纷纷从李陌的面前飘落，尖长的利爪，如老式收音机嘶哑的悲鸣。

李陌嘴唇颤 抖着半天发不出声响，一只乌鸦从房梁飞到他的肩膀，随即又飞到与他脸部同一高低的位置，黝黑的兽瞳里倒影着李陌那张苍白惊恐的脸。

“啊！”受到惊吓的李陌一个跄步将一旁的瓷器扑倒在地，而那只乌鸦并没有因为李陌的动作离去。

屋门被推开，一个身材矮小脸色惨白的小男孩站在李陌的不远处。小男孩身穿白色宽衣，左袖太阳右袖月亮，衣领绣着一条金色长龙。

豆大点的眉毛，两点圆 润红通的腮红一左一右，白纸的嘴唇。双手拱袖恭敬的对着李陌点点头。

房梁的鸦群越过李陌，整齐的排列在季葵的身后。其中一只红眼乌鸦引起了李陌的注意，男人像是着魔一般直直走向季葵。

季葵向后渡了几步，瞬间与李陌拉开距离。红眼乌鸦低鸣着，他的声音婉转动听，就像是百灵鸟一般。

季葵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来一个摇铃，紫黑色的摇铃上有一条盘旋的龙。季葵摇了摇铃，原本寂静的屋内瞬间响起了无数只乌鸦的悲鸣。

那震耳欲聋的声音撕 扯着李陌的耳膜，男人艰难的看着面前的季葵，季葵则是一脸轻松微笑的看着李陌。

那些悲鸣的声响对季葵来说似乎没有什么威慑力，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听不见一样。李陌紧促着眉头，苍白的脸扭曲在一起。

“咳咳…”不知何时吸入嗓子的灰尘，嗓道里夹杂着几死腥甜的血气。男人张着嘴，喉结一上一下的滑动着。

不明原因，眼泪一滴滴涌出眼眶。全身被疼痛席卷，李陌趴在地上，左手一下又一下的抓挠着胸 口的衣服。

屋内安静的可怕，到处都充斥着男人急促的喘 息声。一直压在嗓子的那股腥甜似乎是用尽了他的全部力气。

李陌虚弱的趴在地上，胸膛彼此起伏。大量的鲜血从他的口中涌出，闻到血气的乌鸦们也开始躁动。

他们齐鸣着，呼扇的翅膀冲着李陌涌来。霎时间李陌就被那团黑色的鸦群包围，尖锐锋利的嘴一下下的撕 扯着李陌的嘴角。

李陌脸色苍白，浑身使不上力气。季葵眯缝着他的那双独特紫眸，盯着地上的鸦群不做声息。屋子里回荡着乌鸦扑哧翅膀的声响，男人细小的呼救声也夹杂在里面。

突然鸦群被开出了一条路，一只手正在缓慢的挪动着。那只原本细长白皙节骨分明的手现已经变得不成样子。

沾满鲜血的双手艰难的拖动着整个身子爬行，那缓慢的动作就像是一只蜗牛。季葵看着那团黑色鸦群，点了点眉心，随即又极度嫌弃的拉开自身与李陌的距离。

“救…救我…”李陌全身疼痛男人，耳膜流出的鲜血让一直站在季葵肩膀上的那个红眼乌鸦起了兴趣。

他拍打着翅膀，在落到李陌面前的那一瞬间，周围的乌鸦一哄而散。它高傲的步伐像是在宣告，在鸦群中它是最高的存在。

周身的鸦群散去，李陌只觉得自己一身轻松。原本那剧烈的疼痛也在鸦群哄散的瞬间消失了不少。

那只红眼乌鸦停到李陌面前，它轻啄着李陌流血的耳朵。男人有些诧异的盯着不远处季葵，而此时的季葵则是手持摇铃，笑眯眯的看着李陌。

摇铃一下又一下，发出嘎嘎的声响。这次的声音对上次来说是不同寻常的，像是有人走在嘎吱作响的地板上。

那红眼乌鸦也随着摇铃的晃动一下又一下的啄着李陌的耳朵，突然铃声停止了，鸦群随着那个摇铃的季葵也消失不知了踪影。李陌清晰记得当时季葵的表情，微颦豆眉，嘴角微珉，脸上的表情似兴奋似悲伤，那双独特紫眸就像是潭水，深不见底。

“李陌！”季秋那强有力又夹杂着些许急躁的声音叫醒了李陌，男人猛然睁开那双无神的眼睛，嘴里神神叨叨的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