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马智奇的梦
她也是在狂欢节上遇见方贝贝的人,在狂欢节上,她们是唯一两个脸上画着蝙蝠姑娘的女孩,而不是仙女、猫和小丑。
他们三个第一次出去玩的时候,他们从攀登架上倒挂下来,直到血液涌到他们的头上,试图让他们的大脑工作得更好,这样他们就能用他们的大脑的力量移动东西。 “为什么?” 方贝贝说着伸手去拿汽水。 “不会有掠夺兽人、熊、狼或令人毛骨悚然、疯狂的老巴士乘客。”
“如果有人值班,我们会睡得更好,”马智奇说,他瞥了一眼娃娃令人毛骨悚然、几乎睡着了的脸。 他希望有人能确保她不会在闭着眼睛的时候醒来走动。 “我可以熬夜。 ”“不是我,”方贝贝打着哈欠说,“我要第二个。 ”她点点头。 他又喝了两大口橙色汽水。 方贝贝脱下了她那件大红色外套,迅速地把她换上的衣服——牛仔裤和一件帽子上有猫耳朵的蓝色连帽衫——和她穿的灰色连衣裙一起穿上。 然后她像只虫子一样蜷缩在大衣里,闭上眼睛,几乎马上就睡着了。
罂粟把她的薄毯子裹得像件斗篷,背靠着树干坐在那里,望着外面的水。 马智奇的眼睛已经适应了月光,他可以看到她坚定的下巴,在她的大腿上是王后,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她在和蒋珊一起守望,什么也不盯着,娃娃白皙的脸似乎在黑暗中闪耀。 罂粟花的手心不在焉地搁在那东西的胸口上,好像她在静静地握着它。
当马智奇看着他的时候,他的想象力给了他一个可怕的形象:女王摇摇晃晃地穿过凹凸不平的地面向他走来,她胖乎乎的胳膊伸向他。 他不知道能否说服罂粟花把王后放回包里。罂粟花歪着头,凝视着他坐的地方。
“什么? 她低声说,他指着娃娃,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盯着她。 他压低了声音。 “整件事。 是游戏吗? ”她眯起了眼睛。 “这是真的,马智奇,”“好吧,”他说,累得打不起来了,躺在敞开的睡袋上,把头枕在一只胳膊上。 “轮到我值班时叫醒我。”她咕哝着答应了。
他闭上眼睛,他梦见了一座大建筑物,它坐落在一条河边,河面上浓烟滚滚。 然后,他的梦幻般的幻觉猛扑过来,他看到一个黄头发的女孩在看着她的父亲用骨头做的漂亮的瓷器。 茶壶又薄又白,好像是从里面冒出来的,上面爬满了纸做的中国玫瑰、百合花和叶子。
“花瓶太精致了,好象一口气就能把它们打碎,上面还画着真金的圆点。”施娜说,一想到她的名字,她似乎就转向他,那双大大的黑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看见了鬼似的。他的视线似乎模糊了,他站在一所通风良好的大房子前,欢迎一位瘦骨嶙峋、鼻尖的妇女。
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看着施娜的姨妈,她知道施娜的母亲在六个月前去世后,她会从城里来照顾施娜。显然,她的父亲没有再婚的打算。 她让孩子们打碎东西,她的姑姑说,并拿走了她父亲用余泥为她做的娃娃,告诉她这些娃娃对她来说太珍贵了,不能保留。
姑姑把它们和不太成功的施娜父亲从工厂带回家的骨瓷一起展示。 在餐厅的餐具柜上,有一个用瓷器做成的骨头咖啡壶,上面有一根没有弯曲的藤蔓。 有几套太小的茶杯和一只长着鳄鱼脚的碗,太吓人了,没人喜欢。 不计其数的花瓶因错误而破损,有的在边上略加了一层,有的在烧制前就涂上了金漆,有的起了水泡,有的从窑里折断了立体花朵。
不久,每一张边桌上都出现了几处错误,迫使施娜蹑手蹑脚地穿过客厅,以免弄坏任何东西。 衣服别针,她用墨水做了记号,看起来好像有眼睛。 一 个用绳子绑着的枕套,看起来就像有脖子和头。
深夜,父亲和姑姑上床睡觉后,她就把它们拿出来玩,自言自语地叫着老娃娃的名字,对着头顶上的蓝天眨着眼睛,点缀着朵朵白云,阳光透过绿叶和褐叶的树冠,洒在地上,点缀着亮点和阴影。 他听到一种使他想起海洋的声音。 父亲离开后的一个夏天,他和祖父母一起住在海边的一所房子里。
他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脑子里都是波涛汹涌的声音,但他知道这不是海洋,过了一会儿,他意识到这也不是亥河。 那是公路的声音,是汽车和卡车呼啸着驶过树林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拍击海浪的声音。
方贝贝在睡袋上睡着了,大衣裹着,辫子垂在脸上,几片白色的绒毛或羽毛落在皮肤上。 蒋珊也睡着了,她的头靠在树上。 马智奇意识到,她在值班时睡着了,转身时,他看见王后就躺在他脑后的泥土里,离她前一天晚上去的地方很远。
她的黑眼睛睁得大大的,低头看着他。 现在是白天了,他可以看到玻璃球对她的眼窝来说有点太小,在角落里留下了缝隙。 一 只蚂蚁从其中一只蚂蚁身上爬了出来,穿过她的眼睛,越过她的额头,爬进了她的头发丛林。
马智奇跳了起来,从她身边一溜烟跑开了,他的心怦怦直跳。 它看起来几乎像雪,但后来他意识到他在看什么。 是在睡袋里面。 有什么东西撕破了它,割断了它的布料,扯掉了它的衬里,把它连同它们的食物一起撒了出去。
花生酱涂在附近一棵树的树皮上,罐子靠在一块岩石上,好像它滚到了那儿。 饼干碎在地上,巧克力条被撕成两半,金箔像五彩纸屑一样散落。 他想知道是谁做的,然后看了看娃娃的空洞的眼睛,她那白骨苍白的脸颊上的蚂蚁。
当他盯着一只松鼠跑到开着的花生酱罐子前,把它毛茸茸的身体塞了进去。回想前一天晚上,看到罂粟和方贝贝在半夜把他叫醒,还有关于女王的故事,还有去汽车站的路,还有在黑暗中露营——所有这些感觉都很遥远,就像发生在书上的某个人身上。 他们似乎不可能在一个他不知道的小镇的一小片树林里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