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满车姑娘
唐九皱起眉头，定神看那两辆车。
方才她虽然一直在吹埙，但对周遭事，也不至于全无印象。她记得这两辆车，似乎在前方那处客栈前停了停。前面那辆车的车夫，好像还颇为气愤。
月假第一天，已然入夜，赵琼羽不好好休息，带着另一辆马车，在城中客栈乱窜，是要做什么？
唐九隐约觉得这事绝不简单。她转身，打算披上袍子，跟过去瞧瞧。
“楚婴！”
唐九转过身来，却见一个人，急急地向这里跑来。竟是许幽。
许幽停下，倒也不等着把气喘匀，径直往唐九怀里塞了一个鼓鼓的小袋子，“阿婴，这个给你。”
唐九一时没反应过来，拿好了袋子低头看着。许幽看了一眼她身后的茅屋和地上的野果，气喘吁吁地：“阿婴，现在风凉，入夜还可能下雨，可你住这屋子……破破烂烂的，不成的，这点钱你收下，好不容易放个假，吃住上面不要亏待自己。”
唐九犹豫，她想借钱不假，但是她并不知道许幽和何家淼现在是如何情况，并不敢轻易收下。
许幽却语气飞快，直接道：“我、我是小心地出来的，没有旁人瞧见，你收下便是，虽然前些日子的事还乱七八糟，但是这些银子，我保证，和其他的没有半点关系，你快收下。”说着，他又把袋子往唐九那边塞了塞。
唐九拱手：“多谢许公子相助解燃眉之急，来日楚婴定然归还。”
许幽只是匆匆握了一下她的手，随后，急匆匆地转身又跑走了。
唐九心中略暖，目送他的背影，却在见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客栈时皱起眉头。
——正是刚刚那个男人骂骂咧咧出来的客栈。
唐九更为确定——赵琼羽和那个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的马车，定有蹊跷。她将钱袋揣好，转身披了那件黑色袍子，闪身便追车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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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九一路潜行，隐匿在暗处，盯着那两辆将将停下的马车。
此时，一辆马车的车夫掏出一张纸来，仔细地翻找些什么，随后他搁下马鞭，打理打理衣着，便走入客栈去。他走入之后，他原本驾驶的马车上，车中人将帘子撩开，正是宁王世子赵琼羽。赵琼羽笑得诡异，对着客栈匾额扫了一眼，随后便将帘子放下。
而另一辆马车，自始至终毫无动静，那辆车的车夫板着一张脸，从不曾离开马后。
半晌，方听见客栈内隐约传来一声‘好嘞，这就带公子来接人。’
紧接着，方才进入客栈的车夫率先走出门来，对着另一辆马车的车夫示意。后者终于下车，俯身，似乎是对客栈门里面的人行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不见人影，可是声音却格外熟悉。
唐九皱眉正回忆这是谁，却见顾时，拿着一柄折扇悠然出了门，却在马车前停了步子：“温柳姑娘，今日可在？”他说着话，笑得好不风流。
而唐九却觉得周身一僵。
帘中无人应答，倒是最开始进门的那个车夫，笑道：“公子，温柳姑娘在的。”说着，他将马车的帘子撩开。
唐九皱起眉头。
——车内是几位姑娘，年龄、样貌、气质、打扮参差不齐。
有的成熟，有的青涩，有的甚至稚气未脱，但却是无一例外坐的端正。只是有些奇怪的是……
这些姑娘瞧着都有些没精打采，也并不说话。
顾时见状却笑，伸手摸出一个鼓鼓的荷包来，递给旁边的车夫：“多谢，让在下有缘再会佳人。”
车夫自然是赔笑。随后，话不多说，两位车夫径直将一位姑娘从马车里拉了出来。
顾时上前半步，迎那女子下车。那女子生的弱柳扶风，衣裳光鲜，脸上妆容亦是精致。看上去似乎是窑子里的姑娘，可看她脸上的神色，僵硬寡淡、又有些疲惫，毫无精神，又觉得不是窑子里的待客之道。
唐九觉得蹊跷，然顾时并不多想，他不多说，半抱半扶便将那姑娘迎入客栈去。
“公子，只要这一位？”车夫在他身后遥遥问了一句。
顾时并不回头：“谢过，一位足矣。”
唐九在暗处不由自主攥紧了手——赵琼羽，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姑娘，为何如此怪异？他们今日在禹州城穿梭，先是许幽何家淼，再是顾时，只怕此后还有别人，所以，他们就是为了给公子们送女人？
紧接着这一路，唐九看见一个又一个姑娘被带入客栈里。的确有公子会拒绝，但也有不少人，选择了‘笑纳’，他们有的是带一个进去，有的人，竟是径直领走好几位。个个都是熟面孔。
那辆载着姑娘们的马车空的很快，一旦空了，车夫便会往其他方向开去，不一会儿，又拉着一车姑娘回来，于是他们就继续他们的勾当。
似乎一切都这么顺利、自然。
唐九藏在暗处，禁不住冷笑。
——一个个姑娘面上无神，她能瞧出来不对劲，那些公子们，便不能吗？
——既如此，为何，他们全是装作不知，甚至乐呵呵地留下三五个姑娘，只为了自己自在。
——想想他们素日里，家国大义圣贤书读的不少，言辞凿凿时更是不少，到头来不过是说一套做一套，真真是肮脏得很。
——更有顾时这般，昔日里把酒言欢，君子之风，如今看来，却是伪君子了。
唐九想救，但又不敢贸然出手，于是，也只得藏匿在黑暗中，试图探知全貌。思量间，马车再度停下。
赵琼羽的声音响起：“到哪位公子的住处了？”
车夫答：“是魏逸名公子的地方了。”
赵琼羽沉默一瞬，随后从帘后伸出手，递给他一件衣裳：“你披上这件外袍，打理得更体面些再上去吧，见了人，便说自己是你主子家的公子。”
车夫照做，一番修饰，瞧着不像粗人，倒像个体面人家的公子了，方下车走入酒楼去。
唐九于酒楼对面楼阁的房檐上藏匿，夜风微凉，而她却心头瑟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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