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明哲保身
裴约不紧不慢：“陛下缺的哪里是个人名呢，陛下要的是我们有理有据。若大家都是以证说事，人名是否雷同便不重要了。”
乔恒眉头舒展开：“不愧是裴大人，果然心思清明！”
吴掌事也颔首：“裴大人所言甚是，吴某豁然开朗。”
箜浦云笑而不答，叶明一面吃一面附和，只有那位自始至终没说过什么话的藏书阁守门人，依旧像块木头。
“今日，既是吴某组局，便由吴某先来说，以示诚意。在吴某看来，镇南镇北王府的二位公子，都有拉拢结党之嫌。只是相比之下，镇南王府魏逸名公子，言行最为不端，其党羽为其调遣，听命行事，还有溜须拍马之嫌。而他也频频带人告发、为难他人，大有对抗异己之意，此人绝非善辈。”
乔恒道：“此前饭堂里的海味山珍，是否也是镇南王家的公子运来的？如此看来，笼络人心，他倒真是上道。”
裴约默，叹了口气：“最是年轻，不懂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这魏家公子处处争先，如今报他，他也算不得委屈。”
叶明笑呵呵：“如此看来，你们似乎拿出主意来了！如此甚好！我便也递他魏……魏什么的条子了。”
乔恒看他一眼：“理由呢？”
叶明啧了一声：“理由……随便找找，到处都是理由。”
闻言众人皆是皱眉，箜浦云却笑：“我这课上不过是吹拉弹唱，实在没什么证据，吴掌事，可否借你一条，说说当初他那虎头呢？”
吴掌事愣了愣，点头：“这事竟给您听去了，您尽管写。”
“说起来，这只怕有些难为文先生了，先生，您远在藏书阁看门，打算如何写呢？”乔恒突然反应过来一般，此言一出，众人都看向那边的藏书阁看门人。
这位看门人，虽与文山长并非一支，但也是天机书院创始人文老先生的后人，因此大家也喊他一声‘文先生’，至于他具体叫什么，便无人得知了。
不过，总归他向来话少，也没太多好交流的，因此，大家也不觉得不知其名有什么尴尬不便。
看门人闻言吸了一口烟枪：“与你们一致。”
乔恒追问：“那证据呢？”
烟雾袅袅，叶明猛吸一口二手烟，又开始胡言乱语：“这烟！好烟，闻着真香，却又不厚重，我猜，这是极南边的烟，文先生，你天天在藏书阁那小屋子里，哪来的这么好的烟？”
文先生松开烟嘴，眯了眯眼睛，呼出一口气去，可谓吞云吐雾，他言简意赅：“总是有的。”
叶明又再神神叨叨：“可惜我家那婆娘非让我戒烟，不然，我必定要尝尝这正宗的南疆烟……罢了，文先生，总归你这会儿也松开嘴了，你让我试一口，就试一口……”说着，他颠颠地、不由分说拽过文先生的烟枪来，大吸一口。
文先生黑了脸，不由分说便将烟枪又夺了回来。
叶明喊着‘再来一口’，又要去拿烟枪蹭一口，于是，二人你争我抢，霎时间，这屋子里便是天翻地覆一团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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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
叶明醉醺醺地走出酒馆，张开迷茫的眼睛瞧了瞧天空，弯月当空，群星隐约。他呵呵傻笑一声，启步欲走。
“叶先生请留步。”箜浦云清朗的声音里带着凉意，从身后喊住了他。
叶明顿了步子，随后，晃晃悠悠回头，向着箜浦云的方向一眼，可是目光的焦距又似乎在远方。随后他咧嘴笑了，连句客套也没有。
“能观天象，能通地理，作图九转辨阴阳。叶先生，您的九转连环图，可又算出些什么？”箜浦云一袭月白色的长袍，宛如一朵云，悠悠向前。
叶明摇头，咧嘴笑：“别听他们胡说，我老了，什么都没有。”
箜浦云在叶明身边驻步：“几个月前，琵琶姬告诉我，那日她正抚琴，您突然闯入，跪在殿前，恳请陛下多留意东宫安保……先生，不过区区几个月罢了，您老的未免太快了些。”
叶明并不否认：“是我，可是你看，太子殿下春秋正盛，有什么可留意的呢，所以说啊，那时候我就老了，糊涂了，九转图也转不动了，如今更是不成，还好，我倒是学会少说话了。浦云，你便让我这把老骨头走吧。”
箜浦云抬手一拦。叶明想绕开，可不知怎的，箜浦云轻巧动动，他无论如何也过不去。叶明放弃，颓然坐在台阶上：“我一把老骨头了，又喝的头脑发蒙，你何苦来为难我。”
箜浦云笑：“先生不肯告诉我九转图的秘密，不妨便给我说说天象吧。”
“说了，你就放我走？”叶明耷拉着眼皮。
箜浦云点头：“自然，浦云侧耳倾听。”
叶明抬眼，快速地扫了一眼天空，道：“来啊，小箜，你瞧天上啊，星星多。”
箜浦云默而点头。
叶明道：“你瞧，那是月亮。你再仔细瞧，那旁边几个，隐隐约约的……金、木、土，你瞧多整齐。”
箜浦云沉沉‘嗯’了一声。
叶明摇头晃脑：“整整齐齐，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如今都齐全了，个个精神，站成一排，多好，小箜，由你信不信，这真是好兆头啊。”
箜浦云瞥了他一眼，叹口气，放下手臂。
四星齐聚，连城一线，分明是凶兆！
叶先生此番显然是在胡说了，大抵那九转图中看出来的事情，是无从得知了。
叶明可不管他思绪繁杂，眼前终于没了阻碍，他一骨碌站起身，乐颠颠地离开了。也不知跑了多远，方停下步子来，抬头看天。四星相连，是为凶。
叶明闭上眼睛。
他曾竭尽全力，试图以九转图看清乾坤。他看到，都城上空，风起云涌，青、白、赤、黑齐聚，时隐时现，局势骤变，最终却是白龙陨落，赤黑渐隐，只余一条青龙，盘旋于天野。
至于这禹州……一片污浊混沌，龙首龙尾，隐约可见。可惜到底是再不能看得更分明，终究是堪不破天机。
而太子的事也让他明白，即便看得透，也改不了天命。
当如何是好？
唯有明哲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