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后山有鬼
“而且我在寝舍里，离他尚远时，他便不住地问‘我有味儿没’，若我说没有，他便说，觉得还是有味道的，若我附和他说有，他便满脸绝望，竟似有撞柱之意。”
谢子叙皱眉：“蹊跷。”
慕容阔道：“还不止如此，若是我靠近他一些，他便惊恐地缩到墙角，直喊着‘别过来！我不干净了！’，哎，我……我真的没做什么，真不知他是为何如此说……”
唐九闻言，心下一思量——
莫非昨晚那个虎兄弟，就是左承骏？
仔细一想，从那生疏的潜行、笨拙的藏匿、被老鼠吓到、虎得很的行为……倒也真对得上。不过这么一想，昨晚自己眼疾手快把人家当盾牌往前一顶实在是……
虽是如此，但唐九的笑意到底也藏不住，她不由得抬手掩口。但笑意还是从嘴角和眼底露了出来。
谢子叙鸦睫一抖，微睨她一眼：“阿婴可是知道些什么。”轻飘飘的一句，却是个陈述句。
唐九自知露馅。其实有些消息左承骏也听到了，这些东西不是不能说。但问题就在于，一旦她说了，那左承骏日后必将知道就是她，先揍他，之后又把他推出去挡那啥的……
唐九敛了笑意：“我不知道什么。”
她停了停，又说道：“只是我忽然想到，子叙，你可记得我方才跟你聊的昨晚的事。我撞见的那个浑身污秽之物冲出来的人，莫非……”
谢子叙思量，低声道：“倒也不是全无可能。”
慕容阔愣了：“昨晚？昨晚发生什么了？”
唐九犹豫片刻，正措辞不知如何避重就轻，却听门内传来左承骏的呼声：“你们先别瞎猜！等晚饭时候！我跟你们说说！我做出了许多牺牲，也有了些许成果！”外面几人不得不收了话头。
可是慕容阔眼看着另外两位都好像明白些什么，只有他一头雾水。他压低声音，悄悄道：“表哥？”
谁知左承骏的耳朵不知何时竟这么灵了：“别问了！阿阔！”
慕容阔悻悻闭嘴。三人只得又嘱咐了左承骏几句，方往饭堂走去。
慕容阔一路蔫耷耷，直到听到路上各家公子们交头接耳。
“你听说了没，昨晚一个巡夜的，说在后山撞见了鬼！”
“你尽胡说！青天白日的，哪有什么鬼。”
“夫子曰，子不语，怪力乱神，孙迎，你在这胡说，书可是白读了。”
那位孙姓公子急道：“不是瞎说，你们看那边，那个巡夜的还在那说呢！我也觉得不假，昨晚我迷迷糊糊起夜，也觉得周遭稍有些怪异响动，今天他这么一说，我还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另两个学子闻言起了兴趣：“那个巡夜的在哪呢？我们也去听听！”
“可吓人了！昨晚我原想着去后山溜达一圈，谁知，就从阴影里飘出个女鬼来，白衣服，长头发，只有半张脸，飘着走。”巡夜的人哆哆嗦嗦：“我当时正提裤……我当时正歇着，刚刚放下灯，那女鬼飘过来，发出了些诡异嘶哑的声音……”
“你怎么就确定是鬼呢？”
“我……我没瞧见它的影子，而且，它一抬袖子，我放在旁边石头上的灯，忽闪了一下就灭了！四周一片漆黑，我就能看见那一身白衣在我面前晃，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那为何确定是女鬼啊？”
“我寻思……这种场景的一般不都是女鬼吗。”
“然后呢？然后呢？”
“我拔腿就跑，跑了也不知多久，才发现它没有跟过来，可是那片水旁边，还隐约传来诡异的歌声……”
“那它为何不追你？”
“许是……许是无冤无仇，我只是惊扰了它，应该不至于杀我。”
“或许是它不能离开那片水？我之前看志异，有说这种脏东西，能活动的范围有限。”
“说起来，我觉得他猜测是女鬼也没错，我之前听说过，许多年前那片水里好像淹死过人，好像是哪家的丫头，莫非就是那溺死者的冤魂……”
……
众人热切地讨论起来，愣是把女鬼的来龙去脉活动范围等都编了个明明白白，更有甚者讨论着今晚也去探一探鬼。中途连音律夫子箜夫子都负手走过，听了一耳朵，调笑几句，才又悠然离开。
唐九遥遥听了一耳朵，眼底的狡黠稍纵即逝。
倒是慕容阔在一旁战战兢兢：“他们说的那片水，我怎么觉得……像是我们此前泡温泉那片水呢？”
唐九眨了一下眼睛：“你这一说，我也觉得……好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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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承骏左右闻着自己发臭，已在寝舍里闷了一个上午。今日凌晨他跑到守卫室，硬是将那里的随从从睡梦中拽起来，帮他发了一封信给附近城镇里他父亲的旧交，让尽快给送些东西过来。
将将过了中午，这东西终于来了。左承骏抱着一小盒白玉香膏，宝贝了半天，方在周身上下都擦了一个遍。
处理完了，只觉得脱胎换骨，自己总算是干净了。
他伸了个懒腰，收拾好东西，终于走出门，门外的空气清新得很，他只在屋里留了半天，却又仿佛许久没有见过这么蓝的天，呼吸这么新鲜的空气了。
想着这会儿应当是骑射课，左承骏优哉游哉走到了教练场，可遥遥的，却见一群人，围着什么东西，热闹非常。
原是今天下午有节骑射课。
此前的骑射课，骑射夫子乔恒都是教做一些基础的锻炼、增强一下体能，而今日，算是头一次上课让大家拉开弓。
坦白讲，射箭这种事，唐九此前从没学过。拉弓搭弦，皆是生疏。于是这节课上，她可是费了不少力气。别别扭扭地拉开弓，凭借自己的功夫和洞察力，箭矢倒也能中。只是射箭的速度、射箭时的神气与周围这些公子们差得有些多，更别说玩什么两支箭、三支箭一齐射出的花样了。
倏忽间，额头已然有了一层薄汗。如此，倒真给时常玩弓箭的魏逸名及他那几位狗腿瞧出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