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左家叔叔
“可是当我的线人循着说法找到那处寺庙，却全然找不到当年唐家送人入寺的记录，僧侣尼姑的记录中，更是全然寻不到一个唐字，试问唐晓何在？”
镇北王妃喝了一口茶，此时桌上饭菜都已凉了，可是这三人谁都没动筷子，唯有茶水喝下去了不少。
“于是我又辗转寻到了一处乡绅誊写的、当初唐家被尽数抄没的名单，找下来却发现，其中也没有唐晓的姓名。四处问询，也无人记得唐晓出嫁的记录，唐晓这个人，似乎就在那几年里，凭空消失了。”
这说来着实有些荒谬。在近三十年后，他在寻找那个曾几何时差一点能成为他嫂子的女子的讯息。
镇北王说着，起身从这间密阁的墙壁里，开启一个小机关，取出其中一个小盒，盒中，赫然是一份名单。“这是我派出去的人，按照乡绅誊写的那份名单再度誊写的。”
镇北王妃接过来，简略地看了一眼，又递给谢子叙。
“直到将近十年后，唐楚孟之祸爆发，三家皆被抄没，族人遭屠戮，府邸被大火吞没，只留一地死灰，自此，不仅仅是唐晓，就连唐家，也全然消失了。”他说完这句话，屋内三人再度陷入沉默。
谢子叙的目光在那名单上游走，一个又一个的人名，直至他的目光触及了一个‘氿’字，他下意识地联想到了‘九’，又莫名想到了那个九字玉佩，可再一看，这个女孩子死于唐家灭族的那一场烈火，时年仅仅五岁。他又一想，更何况那九字玉佩已经被其主人寻回了，如何还要无端生出联想？当真是他魇着了。“父亲是怀疑，唐晓早已故去，或者说，应该称之为‘失踪’，您怀疑，当初伯父失踪于天机书院，而唐晓和他在一处。”
镇北王点头：“不错，如今你说，是在禁地里面看到你伯父的遗骸，更让我确信了……我们话说回来，那个机关的开启，或许就是需要两个人。”
谢子叙却道：“父亲，且慢，我更想问一问您，关于唐晓的事情。”
镇北王皱眉，却没拒绝：“你说，但不要忘记交代你自己的事。”
“唐晓于将近三十年前悄没声息没了踪迹，而在那十年后唐楚孟之祸，似乎是以唐家开的头，父亲以为，这二者之间，是否有所关联？”
镇北王摇了摇头：“算起来，自你伯父失踪开始，那十年之中，唐家人行事格外低调，服从朝廷的一切安排，不站队，无党争。就不细说别人了，只说唐家的最后一任家主，唐晓的弟弟，唐家的嫡长子，名叫唐幕，据查，此人武功属实不错，唐家祖上也有荫蔽，然而但其升迁却极为缓慢……我猜测，他们的低调就和唐晓的失踪有关。至于之后遭逢唐楚孟之祸是否也与唐晓的失踪有关……无奈我手中并不曾得到过那次祸事的卷宗，因此无从判断，当然，我自己有些猜测，但也有些疑虑。”
谢子叙皱眉：“父亲不曾瞧过卷宗，指的是，这段时间？”
镇北王摇头：“是自始至终，从唐楚孟的事情闹起来，到现在，从未见过，或者说，我只是判断这个案子应当一定有卷宗，至于卷宗本身，莫说是一张纸，我连一字一句都不曾见过。”
谢子叙的眉头并未展开。
镇北王又道：“我的猜测在于，唐晓的事，多半是唐楚孟之祸的一个由头，不然，以我查到的唐家的行事方法，我实在看不出还能有什么由头，当然，即便唐晓的事情真的可以作为一个由头，前提也一定是——会有人把这件事翻出来才对，至于是谁翻的，又是如何牵扯到楚、孟两家，那就又是一个谜团。”
始终没有说话的镇北王妃接过话来：“至于你的疑虑，我大概能想到——那不仅仅是十年，更是先帝驾崩，陛下承袭大统，然而，陛下即位的方式，并没有那么顺当，所以，先朝之事在当今的朝堂上，也未必被人记得那么真切。”
她言下之意，当今陛下乃是篡位而上，未必知晓先皇手中的所有秘密，而唐晓的事情更是被层层掩盖住，若真如此，又是如何重启的呢？
太蹊跷了。
唐楚孟之祸，当真是个不可深究的悬案。
谢子叙迟疑了片刻，却道：“父亲，我还有一个问题——左叔叔是何时来到的北疆？”
镇北王和镇北王妃二人皆是一愣，他们互相瞧了瞧，随后镇北王答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你和承骏之间，是有什么不愉快吗？”
“不曾有。”
镇北王回忆了片刻，答道：“我记不清他是何时来到北疆的了，但是应当是很早的，你应当知道，自你记事开始，就知道你左叔叔了，而且镇北营里的弟兄们，你第二个会喊的，就是你左叔叔。”
而唐楚孟之祸发生时，谢子叙已经是七岁左右了。
谢子叙眉头并未展开：“我记得当时，左叔叔并非一直都在北疆，尤其是，承骏还小的时候。”
镇北王点头：“不错，他家夫人生下承骏后身体一直不大好，畏寒，承骏幼时体质也是一般，加上那时候你左叔叔也受了伤，便请命将老婆孩子安顿在都城，而他负责都城到北疆的押送押运等事。”他说完又皱眉：“子叙，你想要说的是什么？”
虽说是在朝局里沉沉浮浮，但镇北王到底是不愿意把疑心放在自己的老伙计身上。
谢子叙抬起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承骏曾说起，他幼时在家里见过那本卷宗。我有些诧异，为何父亲不曾见过，但是左叔叔却见过，甚至还有留存。”
镇北王闻言愕然，他愣愣喝了一口茶水：“那阵子风声鹤唳，他往返之间见过那卷宗也是有的，至于留存，却不知是真真正正的卷宗，还是他暗中派人誊写的，当然，也有可能他的确和此事相关……”
镇北王妃攥住他的手：“老头子，你一定要想明白，切莫冲动，纵然是兄弟一般，此事也断然不可问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