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长梯血战
大块头依旧剧烈挣扎着。唐九手腕一转,加了力道,于是这个大块头吃痛地嚎叫颤抖起来:“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如果愿意,就嗯一声。”说着,她再度减轻了力道。
大块头一下一下地喘息着,最后终于发出了一声怪异的‘嗯’。
唐九身形一动,索性留在他的肩背之上:“很好,左。”
大块头似乎迟疑了片刻,然后转身疾跑起来,一边跑,一边挥舞着手里的东西乱砍。他稍停时似乎疑惑了一下——大抵是因为这一路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唐九哼了一声:“我在,自然不会流多少血,前。”
大块头再度向前奔驰咆哮起来。于是,唐九时而呆在大块头的背上,时而翻身而下,由他开路,她在其身后身侧出招。
大块头力量和体量都很大,然而笨重,而她气力有限,却敏锐而迅捷。
这是一个非常完美的、能够取长补短的配合。
一连闯了好几个斜线,都很是顺利,直到一次转弯,四下一片嘈杂,但是前行的阻力却显然有所减小,唐九正有些纳闷,便察觉到一股异常大力的掌风劈了过来,唐九意识到,这是碰见了又一个‘大块头’。
她及时地对大块头下达了指令‘右’,同时一跃而起,她在大块头肩头一踏借力,在两个无比高大的人开始缠斗之时,跃到另一人后方,她摸黑估计对方的身高和头长,然后长剑自上而下直刺其后颈。
在有相当的力量可以相抵时,对付这样的敌人轻松了不少。
大块头似乎从未预料到,和自己相当的人能如此不堪一击,他喘着粗气愣在原地。
唐九则悠然跃上他的背脊,手再度抓住了鞭子的末端。她笑了笑:“你看,你多幸运。”她凝神感知了片刻,继续道:“原方向,向前,继续。”
所谓慕强心理大概人人有之,经历了方才的战斗,大块头似乎对驾驭自己的这个人的力量,有了愈发清晰的认知,或者说,这是一种模糊的心智之中的转变——他素来以为他们这些身强体壮者,已经堪为此处之主宰。
所以他愈发不敢忤逆,却似乎也越来越心里有底,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将人群冲撞得愈发溃散。
直到唐九听到四下挑衅的、凶恶的嚎叫声渐渐消失。
周围清明下来,稀薄而微弱的月光总算真真切切地洒落下来。
此时唐九意识到自己的眼睛又恢复了不少,从她现在所在的高度看过去,能模模糊糊地看到,站在地面上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大块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唐九手腕一转,放松了鞭子上的力道,进而把那个带着匕首的一端也解了下来,随后她翻身从大块头的背脊上跃下。
大块头一边喘气一边有些愣愣地摸向自己的脖子——那里确实什么束缚都没有了。
“我信守承诺。”唐九淡淡地说。
旁边一个人费力地爬起,却又向她袭来,被唐九一脚踢了出去。她微微皱眉——在绝对的力量差异面前,这又是何必呢。
大块头仍然僵立在原地,他看起来似乎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迟疑了一下,然后他缓缓地后退。他心智不全,但是有着生物求生的本能。就像羊面对虎豹,有着天然的畏惧,当见识过对方尖锐的牙和爪,更是如何敢上去咬一口呢?
“想活命的话,就回到密林里去吧。”唐九简单地说:“——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希望你也如此,想要活命,就不要回头。”
这一片区域,教内势必还会派人来检查、处理尸体,横冲直撞的‘野兽’,纵然存活,这些大块头似乎都横冲直撞、易怒好战,一旦他主动对教中人挑起争端,恐怕难逃被一同‘清理’的命运。
大块头大概是不懂这些的,但他懂得畏惧,他后退几步,然后转过身去,气喘吁吁地跑掉。
唐九则站在原地,她收了双剑中的一柄,三拳两脚就打倒踢翻了几个伤痕累累体力不支却仍想发难于她的人。
“各位惜命,倒都倒了,何必再来呢。”
唐九实则也没有她看起来的这么轻松。
大块头的确给她省了许多力气,减少了很多受伤的可能。但气力的耗散,和混战之中的损伤,很多仍旧是无法避免的。但现在露出疲惫和弱小,和寻死无异。
唐九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把自己逼到极限了。
她几乎不可见地缓了一口气,然后举步向着出口走去,此时有三个人,仍旧负隅顽抗地攀在长梯之上。
唐九便在梯子下方稍稍站定。
“我数三个数。”她像最开始在树上那样,平静地下达最后通牒。
“三。”
“二。……”
长梯上的一人,慢慢地、谨慎地向下挪动了身形。
可他陡然间又将背后的手举了起来,明晃晃的刀映着惨薄的月光,他一跃而下直冲着唐九的脑袋劈了过来。
他身旁的另一个同伴愣了一下,随后也举起刀,紧随其后,一同发难。
唐九并未拿起另一柄剑,她从从容容地背过左手去,右手持剑迎击这两个人实在不怎么样的配合。
铛、铛、铛、铛、铛……
清脆的声音响彻在这片实则不空旷但状似空旷的区域。
烛阴教的侍从站在门后,他眯起眼,在黑暗之中,有些费力地看着下方发生的打斗,鬼衣角显得意外轻松而随意。
他看了一下时间的记录——十三个时辰。上一次是十五个时辰,鬼衣角始终是这一记录的保持者。
铮——
一人用刀劈砍而来,唐九的剑一转,刀剑碰撞摩擦,传来很是响亮的声音。同时她的左手伸了出来,很平静地在碰撞到尾音之时,手指捏住了对方的腕间。
喀。
那人发出了哀嚎声,刀顿时脱手。
唐九转手一捞,电光石火间,原本刚刚掉落的刀便被她掷出。
——还在哀嚎的人,如是便被自己的刀刺破肩胛,钉在了不远处的树上。
他还在哀嚎,但一时也下不来了。另一个人见状,哆哆嗦嗦地丢下刀,夺路而逃。
唐九转身捡起自己的另一柄剑,再度回到长梯之下。
——还有最后一个人,就在刚刚这段时间,他始终保持着沉默,他没有如她所言乖乖离开这里,却也没有在那两个人发难之时选择加入,他像一个雕塑一般站在那里,手臂一动不动地抱着一个东西——唐九无法看得太清晰,只觉得那似乎是被包裹起来的他的剑。
如此一人在梯上,一人在梯下,沉默地对峙着。
“你的同伴都放弃了。”唐九开口说着:“我也给你数三个数吧。”可是她的‘三’字才刚刚发出最初的音节。
“杂碎。”长梯上的这个人,声音粗重,却异常流利地说出这两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