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衣角花色
“怎么说？发生了什么。”唐九抬起眼来看向追冥。
“不知道。”追冥很是直白道：“我怎么能知道是什么，他跑的离我们挺远的呢，我听见他那边动静不对才过去，怎么可能来得及看到有什么别的。”
“那你为何说‘他的尸体恐怕都能喂狗了’？这说明你……”
追冥哼了一声打断她，状似没什么耐心：“因为他四脚爬叉地晕在那，林子里的野兽，最喜欢啃食柔软的肚皮了，开膛破肚剖出内脏来了，不是吗？他这肚皮板油丰富，软绵绵的，不是正合适。”
唐九眯着眼看了看他，没有多言。
倒是韩文桑，自从被丢在地上，就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们点一下人数，收拾好东西，稍作休整然后继续出发吧，要在天黑之前到……”周柏齐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啊——！’的一声惊叫，划破了有些闷热的初夏丛林。
这一声凄厉而尖锐，让本就心中隐隐不安觉得诡异的众人皆大骇，和旁边的人对望一眼，然后一齐往叫声传来的声音跑去。
“听起来，有点像李易成的声音。”慕容阔喃喃道，他的动作稍迟了半拍。
众人赶到那边，却见叫喊者确是李易成——此时他跌坐在地，麻袋和其中的野果散落一地，有的果子跌破了，鲜红的汁水流出来，遥遥地一看似是鲜血。
“怎么了？”周柏齐三两步上去，扶起李易成，可下一个瞬间，他也忍不住惊叫出声：“这、这……”
唐九三两步上前，打眼一看——却见一具莹莹的白骨躺在草木之间，这白骨看着并未腐朽，可是又没有留下一丝皮肉，此外，‘他’还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
唐九蹲身于这骨骼前，一边打量，一边闻嗅：“倒像是新鲜的骨头。”
“阿婴，不要说的像是在评价食物……”左承骏有些不适地念叨着，他又兀自道：“完了，在忘掉这件事之前，我觉得我没有办法好好吃排骨、腔骨、肋条了。”
“那的确可惜。”唐九笑了一声。
“这倒有趣。”追冥此时却忽然开口说道：“实不相瞒，刚刚我赶过去的时候，看见了林间的一个衣角，其花色纹样，和这破烂的衣服的纹样……似乎很是相近。”
他还是严谨的没有直接说二者是相同的。
“你浑说，我怎么没看见，我怎么没看见？”韩文桑突然白着脸反驳。
追冥头也不回：“因为你人蠢、武功差胆子又小，被吓晕菜在那里了，你能看见什么？你能记得什么？”
韩文桑不说话了。
唐九转过头去，颇有些狐疑地看向追冥——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如果有人在四周鬼鬼祟祟，在看见其踪迹的一瞬间，不可能绝对不动手，不一定取其性命，但起码做个标记。
“衣角？”费宇突然反应过来。
顾时在一旁也明白了什么：“那这个事就简单了！我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了！”
众人皆看向他。
他一拍腿，然后突然又想起什么来了而压低了声音：“我曾在都城，听说过很多怪谈，据说有一个神神鬼鬼的教，里面有个出名的人……叫鬼衣角。”
……好家伙，还以为他能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重要信息。
更离谱的是此时好几个人开始颇为认同：“还真是，我也听说过，曾经有个案子，就在隔壁家的院子，幸存的家丁说那就是个鬼，但是在动手之前，会露出自己的衣角来。”
“可不止呢，各式各样的案子好像很多，我之前还在一个茶馆里听过说书，讲的就是‘鬼衣角’，我怀疑，那根本就完完全全是个鬼。”
“我也听过，不过，据说被杀的人，发家背景都有点复杂，没有完全的清流——当然，这一点的真实性有待考究。”
“如果是真的的话，那或许‘鬼衣角’也不完全是个恶鬼？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可都只是普普通通来完成林猎作业的学子，冤有头债有主，不要殃及无辜啊！”
……
三人成虎这话不假，他们这一说，硬是把完全不靠谱的事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唐九不尴不尬地站在原地，正对上追冥的目光，对方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两个字‘恐蠢’。
“哎，我说。”追冥毫无耐心地开口了：“我只是说，我看见了一个衣角，而不是说对方专门给我漏了一个衣角。”
周围安静下来，众人意识到确实是有点跑偏。
“而且，这件事，除了有的人听见声音之外，咱们是无人伤亡，反而其自己变成了一堆白骨，这也和大家所述的传言完全不符，希望如此关头，大家就不要妄加猜测、张冠李戴、给自己徒增恐慌了。”唐九接上了他的话，排除无关选项继续深挖真相，同时……自然也是为自己正名。
追冥似笑非笑，不无嘲讽意：“说的对呀。”
李易成脸色发白，声音有些发抖道：“可是……可是怎么能确定，宗川兄弟看到的，和这个尸骨是一个人呢，他们只是衣服花色一样，或许是某种狸猫换太子……毕竟，如果刚刚是个活人，现在已经变成这样的尸骨……连一丝肉都没有挂，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唐九点了点头：“说的是，这骨头的确过于干净了，不论是腐朽，还是野兽的啃食，都达不到这个程度。”
她看向追冥：“傅宗川，我想知道的是，你和这个人确实没有打斗过吗？”
追冥眼见着也没什么可以瞒的，他说道：“我承认，我动了一下手。”
始终没有发言的谢子叙，一直在观察地上的这具尸骨，此时他忽然道：“你往他的右肩丢了一个短匕，正中。”
追冥愣了一下，随后点头，他上前几步，低头打量这一具尸骨：“是的，我丢了一个短匕，命中其右侧肩膀，彼时我只是想做个标记，实际上，当时他正在逃窜，我也无从打击他其他部位。”
他头压的愈发低了，很近地看了看那匕首：“这正是我的匕首，所以这具尸骨，应当就是方才逃窜的那个人。很好，到这里，我知道的，就都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