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陛下亲随
噗通。
噗通。
谢子叙在这一瞬间皱起眉头,几乎是下意识地拽了缰绳。
“谢世子。”和谢子叙并驾齐驱的一位陛下亲随姜捷皱起眉头:“您身体不适?”
谢子叙的眉头仍未解开——抽动之处,似是颈脉之下,心脉之上。
谢子叙自知身上伤有点多,现下这一抽抽,一时还真判断不清是什么导致的。
他原地稍停。
可是很快又发觉这抽动很快消失,且再无其他任何不适。
谢子叙并非惜命之人。
感觉消失了,他无意多做停留。
“抱歉,是我一时走神。”谢子叙颔首说道。
姜捷叹口气:“你当多珍重。只怕你那些年旧伤又叠新伤,始终好不利索、落下病根来,好好将养才是。”
姜捷乃是郡主之子,自幼在宫中长大,又有习武天份,因而颇受陛下爱重,年纪轻轻就成为亲随之一。他和谢子叙少年时相识,彼时,虽然因为梦晴公主而有些许误会,但解释清楚后,彼此也算是半个朋友。
此番陛下派出冉灏和姜捷两位亲随带兵解决禹州之事,冉灏年长且德高望重,以他为首,姜捷年纪尚轻,则为副手。
谢子叙早便得了消息,因而特地等待都城而来的这支兵力,他谏言道,陛下卧榻之侧容不得半点祸端,皇家威严也容不得揣测,如今流言甚嚣尘上,恳请声东击西,先出奇兵,打一个措手不及,避免有人想要趁机潜逃。
姜捷当即应和,以为此事确该如此——若是让心怀不轨之人得了消息,先行逃窜,他们二人回去也无法向陛下交代。
冉灏显然是个保守的人,他闻言犹豫良久,迟迟未给个准话。
谢子叙对这种老狐狸滑溜溜的做派见怪不怪,继续道:“冉大人。谢某人此前书信一封入城,信末并未直接结尾,而是留下问句。一则问候友人是否安好,二则坦言如有所需,请他们言明,我必竭力相助,然而时至今日,仍旧全无回信的消息。冉大人,此事必有蹊跷。”
冉灏不免一愣。
谢子叙这封信,算是把事情挑到明面上了。
来日如果书院内情形不好,陛下的兵力介入得晚了一步,如若谢子叙当即说,自己已将书信未返之事禀告给他,这营救不力的责任可就只能由他来担了。
得采取措施才行。
冉灏固然不会自己亲自前往,毕竟这等棘手之事背后势必盘根错节,只道越多、触碰越多,反而容易给自己招致麻烦。
他看着一旁积极的毛头小子姜捷,想想这小子,可不比自己吭哧吭哧历经艰难爬上去,人家可是郡主之子,陛下爱重,把重要的事情托付给他,即便办砸了也算是能给陛下交代了,或者,陛下碍于这小子的情面,总也不会深责深究。
“姜捷,谢世子所言有理,你方才附和,想来也是有了些思路。”冉灏慢悠悠说到。
姜捷点头,眼中有光:“有!暗中疾行,排查风险点,紧盯禹州城外围,如此,想必可……”
“你年纪轻轻,才华卓然,当真是后生可畏。”冉灏点头赞许道:“谢世子更不必说,乃是天纵英才,你二位纵横谋划,想必定能解此危急。”
谢子叙抬起眼瞧了瞧这位毫不吝惜夸赞的冉大人,面色丝毫未动。
冉灏道:“姜捷,陛下将禹州之事托付于我,这主军之事,我还是不敢妄动的,还是须得由我带兵,依陛下之令行动。不过,我特许你,调选一队精锐,由你带领,或许可以和谢世子一起,先疾行前往。”
姜捷自幼便在都城,纵是一身好功夫,奈何实战机会寥寥,如今见到这机会,他眼中有光:“多谢冉大人信重!末将必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深恩,亦不负大人所托!”
这大抵就是他二人为何于此时策马入城的原由了。
“多谢关心,小伤小痛,无碍的。”面对友人的关切,谢子叙答道。
只是,话音方才落下,又骑马向前些许距离,谢子叙忽而发觉心口偏上的位置又噗通、噗通、噗通地跳动起来,甚至比方才的动静更大了些。
谢子叙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并无自信可言,他不由得又皱了下眉头。
但是此番他未再拉紧缰绳,而是继续向前策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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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九对自己的身体素质非常有数,自己出身武将之家,自幼习武,几乎不曾受过重伤,更是和烛阴行医的老先生交好,隔三差五就能蹭一下把脉检查,自己实在没理由生出什么大病来。
可是如今这噗通噗通的也并非幻觉。
周遭的脚步声由近及远,复又由远及近,这期间,唐九一直在暗中思索破解之法,同时,也在思考这噗通噗通究竟是为何产生。
这跳动的声音和黑衣人的靠近和远离并无干系,这是一件好事,至少说明这段时间他们没能在她身上动什么手脚。
那是……
唐九倏地想起曾经的那个印记,这是跳动处唯一特殊的地方。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脑海里形成了雏形,只是似乎太过冒险了。
黑衣人搜寻的脚步渐进,唐九知道自己没得选了。
她极快地伸手在自己身上摸索着——此前在仓库里藏身,倒也趁机找了几个可用之物,比如说——信号弹,显然,这信号弹正是春狩路上分发的那一批之中的一个,唐九清晰地记得,这些信号弹大多数都是失灵的。
但是她又清楚地记得,这东西虽然劣质,在被点燃时却极有可能炸响。
她可以赌一下。
唐九很快地把这个信号弹的外皮扒开,然后将之放在地面上。
再然后,她悄无声息地开始步步远离。
黑衣人首领也是真刀真枪活下来的人,他极其敏锐,自然能听见这异常的响动,很快,他转着手里的弯刀,目光却密切地搜寻着动静的来由。
唐九能感觉到,鬣狗一般的目光冰凉地带着刀刃、宛如蛇蝎,就落在她背后的那块草丛上,仿佛很快就能穿透过来,直接扎到她的背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