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柳老爷子
来都来了。
跟他打一架。
唐九抬脚在地上一踢，那柄属于柳衍的刀就被她踹了起来。
她稳稳地将之捏在手中，回手翻腕，只听‘当’的一声，便挡住了柳老爷子劈下来的一击。
唐九可不是个软柿子，岂会甘心仅限于防御？她手腕一转，当即就回了个挑，柳老爷子的武功自是不俗，纵然这一切发生的极快，他也是很快挡了下来。
继而一个翻身双脚终于着地，柳老爷子摆出一副攻防架势来。
“楚婴！你——！你竟敢、竟敢拿我的刀打我爷爷！！”柳衍在后面发出喝叫：“你这是倒反天罡！逆人大伦！”
唐九只给他一记眼白：“你一个山匪讲什么人伦。”
“你——！”柳衍被他气得哽住。
“柳老爷子，久仰大名。”唐九哼笑一声，翻腕转起刀来，刀光粼粼，宛如晴日的湖面：“这位柳公子便是您的孙子吧？他出尔反尔，不知要闹哪一出。事关我之清白，今日，绝不会与他善罢甘休。”
柳老爷子身形不动，一开口，言语倒远不似他的名声那般咄咄：“他不懂事，老朽自会带回家教育，也会给你一个交代。”
“如此甚好，我要的交代，就是清白。”唐九跟上他的话。
“东西留下，人，您带回去。但要是不想把东西留下，就要各凭本事了。”
她话语的余音尚未散尽，身形便又动了起来，眼瞧着又向柳衍袭去。
柳衍早在刚刚那几个招式后就泄了气，如今只知道后退，以及大喊着“爷爷！爷爷救我！”
已过加冠之年还如此嚎叫，实在丢人。
好在他确实有个好爷爷。
柳老爷子年纪虽高，身法却依旧敏捷，他白影一晃，一脚把柳衍踹开去，回手一刀招架唐九的奇袭。
柳刀门，一如其名，之所以能在此要隘占山为王，经久不衰，正因为这一柳刀之绝学，而柳老爷子，正是其中集大成者。
唐九倒也是第一次领教。
只见这刀细而薄，在招式之间游弋得极快，打眼一瞧，仿佛柳叶之曝晒，又似银鱼其摇尾。这招式何其神奇，看起来纤薄轻巧，却又让人觉得若挨一下，恐怕疼得很，就好比自己皮肉将被片得像是那水煮鱼片里薄薄的肉片。
唐九此时用的也是刀，这刀实在陌生，于她而言并不能算趁手，但摸爬滚打这些年，便是根树枝也是能捡起来打架的，她一招一式并不因为武器的生疏而显得迟滞。
两柄刀碰撞之间，她能感觉到，对方的招式看似轻快，后劲却大，刀尾相击，大抵是刀锋带着的气息划过，竟还有轻微的震动。
她和这柳老爷子如此过招数十回合，时而你攻我守，时而你守我攻。
周遭众人皆屏息凝神，只觉得刀光粼粼乱闪。
再说柳老爷子，这一番打下来心中也不免啧啧称奇——这后辈，初见只觉其瘦弱，他虽为因此而轻看，却也的确没有高看一眼。
可现下当真拉出来溜溜，对方和他过招，身法佳，手法快，虽然没有什么成体系的武学，却又意外的招招严密，这么多回合下来，丝毫不露破绽。
不，若说不露破绽，仅仅是在于防御，而这后辈的功夫不仅在于防御，最出类拔萃的，大概是嗅觉——极端敏锐的嗅觉，也正因如此，对方才会拿着这罕见的武器而并不显露什么生疏。
柳老爷子是老江湖了，他深知，这样的水平，出现在这样的年轻人身上，不是简简单单的天赋便可造就的，也不是一个好师父就能教成的。
这需要的条件太多太多了，或许其中最不可缺少的，是经历。
是数不清多少次，真刀真枪凶险的经历。
柳老爷子到这里不再敢细想下去。
他见的多了，这样的人，往往不是作为个例被培养的，而是在许许多多的人里，大概只有那零星的几个人走到了这里。那其他人呢？
而这个最终站在这里的人，同他过这几招，显露出的究竟是其全部，还是仅是其想要显露的呢？
柳老爷子念及此，只瞧瞧提了口气，自始至终不肯使出柳刀门的哪一个杀招。
若是对方藏拙，他柳刀门也切不可被摸了底细去。
已然过了好一会儿招，愈是觉得眼花缭乱，手臂也微微酸麻。
虎狼环伺，恋战大抵不是什么好事。
唐九手腕翻转，陡然加快了速度。
柳老爷子自是接招，而唐九忽然一个侧身，继而身形一歪，接着便是一记鞭腿。柳老爷子一跃而起，只见这二人一人自下往上挑，一人自上向下劈。
铮——！
伴随着刀的碰撞，二人也极快地弹开。
唐九几个翻身卸了力道，很快就一转身，刀上带着内力，在刺出过程中仿佛呈波浪形，这一次，二人的对招愈是快了，刀光几乎翻成了诡异的花。
直到“当”的一声，两柄刀相击，又很快地摩擦着，发出锃锃的声音。
再然后——
刀尖互相指向了对手的颈项。
但是明眼人可见，柳老爷子的刀，比楚婴的刀，快了一瞬。
只是柳老爷子彼时未真正刺出，但若论胜负，显然已是定了。
“楚公子。”那老者收回剑来：“和气生财，见好就收。你大可不必一心置人于死地。”
唐九冷笑：“我不过是想取回他藏起来的东西，缘何以为我要置他于死地——我若要杀他，那三肘，哪一下加了力道，他如今还有命在？”
她翻腕收了剑：“依我说，柳公子无端设局栽赃于我，是想置我于死地。你们推己及人，才会觉得我对你们也有杀心。”
老者面色不改：“我以柳刀门门主的身份作保，绝无此事，还望阁下可以息事宁人。”
唐九笑了一声：“柳刀门？山野匪徒，你们早就信誉扫地了，现在跟我讲作保？”
这字字句句绝不能说是夹枪带棒——这枪械和棒槌已经抬到明面上了，照着柳老爷子的老脸扇了过去。
柳老爷子到底是老江湖了，便是柳衍都黑了脸恨不能上去拼个以卵击石，老爷子却丝毫未显露出恼怒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