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民政局见
“你疯了吧！结婚？跟一个认识不到24小时的男人？”好友管师师不敢置信地在微信视频那边吼着，“你妈知道这个事情吗？她也同意？”
“轻点声宝贝，本来不知道的，被你这么一嚷嚷，想瞒着也不行了。”何婉卿立刻调低了手机音量，将事情的始末跟她解释了一遍，下意识得隐瞒了她一开始是被强迫的，只说是场艳遇。
“哇——”那边原本熟睡的管师师的宝贝闺女也被她吓醒，哭唧唧地一遍吮着手指一遍找妈妈。
“乖——宝贝不哭，妈妈在这呢，妈妈不是说你呢——”她一边哄着，一边不忘回头教训视频这边的何婉卿。
“你别因为年纪就随便找个人嫁了呀，你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就因为昨晚的一夜/情？就和他结婚？你以为自己在过家家吗？”
何婉卿伸手将脸上的面膜抻平，抚好边角，思考着明天应该穿白色的衬衫还是其他颜色，漫不经心地答。
“你别劝我了，我已经请好假，也偷出了我家的户口簿。你知道的我妈每天都给我安排相亲对象，反正早晚都是需要找一个看得顺眼的结婚，更何况这个在知道我工作的情况下，主动提出要和我结婚，应该没人能比他更合适了吧。”
“偷？那你领证之后怎么跟你父母交代啊？先斩后奏？你是继续住家里还是去他那边生活？这些你都想过没？”
“老实说——”她想起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嘴角轻扬，“不知道，不清楚，不确定。我的人生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意外了，你知道的，我这短短的二十八年都被我爸妈安排的妥妥当当，除了这个工作。其实刚做入殓师我也很害怕，但是一想起这是我20年生涯唯一一次反抗我妈成功的战果，我就努力说服我自己要坚持下去。”
“哎——我说不过你，反正你一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过明天能叫上你的亲亲老公一起吃个饭吗？我也好认识一下啊。”管师师撇嘴，“你今晚早点睡吧，我当初就是太兴奋，一晚没睡着，结婚证上那个照片是真的丑死了。”
何婉卿点点头，挂断视频，看到两条未读消息，这才发现昨晚何美玲女士给她发了相亲对象的联系方式和照片，她顺手打开，那张熟悉的脸赫然在目。
竟然又是他！
“沈尘归……”她忍不住轻声念出了他的名字。
将他的号码存好，犹豫了一会儿，又加了他的微信，这才放下手机去洗漱，等她滑进被窝再打开微信的时候，果然，好友申请被通过了。
头像是一个女孩子的背影，昵称是一个大写的S，她的目光沉了沉，思索了一会，还是将他的备注改成爱人。
打开对话框，却发现说什么都不合适，心里有点膈应他的头像，也想问问关于那具女尸，但此时的她有什么身份立场？他又会不会觉得自己管的太多，要求太多？
何婉卿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在床上滚来滚去，突然，她看到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于是猛地坐起身，盯着手机屏幕，过了好一会儿，那边的消息才传过来——
早点休息。
四个字一个标点符号，真是客套生疏啊，何婉卿想着，给他发了晚安，放下手机准备睡觉，脑海里却又涌入太多关于未来婚姻生活的憧憬，日出时分才堪堪睡着。
因为是工作日，也没碰上5.20,2.14这种有特殊意义的日子，民政局里竟然就他们一对登记结婚的男女。
填表的时候那位大妈瞅了沈尘归好几眼，笑着跟何婉卿唠嗑，“大妹子好福气呀，你这老公一看就是个体贴会疼人的。怎么认识的呀？”
她笑容一滞，正准备编一个青梅竹马日久生情你侬我侬的爱情故事，就见沈尘归从她手里拿过表格，跟他的一起递给大妈，然后抓住她的右手，薄唇一抿。
“就是相亲认识的，我见她又会做饭又会疼人，很适合娶回家当媳妇，就展开了攻势。”
她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手背传来的温热却熨平了她心中的不安，何婉卿悄悄地将掌心换了个方向，回握住他的手。
“是嘛，越看你们越般配啊，我家那个小兔崽子就没你这福气咯。行，那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大妈将两本通红的小本本往盖钢印的机器底下一放，一按，再取出来转身递给他们，“新婚快乐！”
何婉卿接过结婚证，看着上面两人相依的脑袋有点出神，她，结婚了？
沈尘归不慌不忙地向大妈道了声谢，然后牵着她走出了民政局大厅。
“我今天下午要赶到A市去参加一个会议，”他说着从外套口袋掏出了钥匙，“地址我待会儿发微信给你，你可以住任何一间房，但是请不要进我的主卧，也不要出入我的书房。”
“什么？”何婉卿有点没明白他的意思，“我们不睡一起？”
沈尘归右手推了推眼镜，他唇边含了一抹笑，客套而优雅，说出来的话却如同腊月的冷风，细细地割着她刚刚热过来的心。
“我以为你明白，我刚好需要娶，而你刚好需要嫁，我睡眠比较浅，不太习惯身边有人。如果有生理需要，可以先到对方房间，做完再回房。”
如果不是接下来市里可能会有一批调动……一个已婚的形象总会比孑然一人更好，他也不会考虑要和她领证结婚。
“如果……如果你娶的是你头像的那个女孩，你还会这样对她吗……”何婉卿终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她已经死了，还是你亲手为她入的殓。”沈尘归语气轻松，就像两人在说一件与他毫无关系的事情。
“要是你不喜欢这样，也可以不搬过来，但我的工作有时候可能会需要你一起出席应酬，希望你到时候能赴约，并能保持得体的装扮和微笑。”
而何婉卿望着这个已经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一丝丝悔意悄然爬上心头。
她可以接受她的丈夫目前还不是那么爱她，因为他们还有一生。
但是她却无法接受他的心里有一个人，还是一个已经死去了的人。因为她知道，死人总是以最完美的姿态尘封在活着的人的心里，谁也取代不了。
见何婉卿低头不语，沈尘归抬腕看了看时间，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便有司机开着车停在他们面前。
“再见。”他礼貌而疏离地道别，直到车门关上，平滑地向市政大厅驶去，何婉卿都没有再开口。
她觉得自己好奇怪，刚刚被他握过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明明……明明只是厌倦了无穷无尽的相亲生活，明明自己也并不是多爱他多依赖他，但当他这样轻描淡写客观冷漠的提起他俩的婚姻，她竟然会觉得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图钉，轻轻一碰钉在她的心脏上。
其实，她对他，对婚姻，还是抱有向往和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