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争执
“……”沈尘归有刹那的失神，他似乎，很久很久没有听过喜欢这个词语了。
现在的都市男女谁还会说喜欢，要么就是肉体上的欢愉，要么就是灵魂上的深爱契合。
他感觉自己身体的某个地方被她吐出的这两个字击中，变得有些蓬松柔软，酥酥麻麻。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一前一后走出电梯，回房各自收拾了行李，傍晚时分回到了C市。
刚回到住处，何婉卿就接到馆长老何的电话，说明天市里的领导会下来检查工作。
刚好C大殡仪专业的学生要过来做实践课，要她好好准备一下，顺便从明天的学生里挑几个合适的，可以直接留下培养。
“不是，老何，我没有那种给学生讲课的经验啊，你让我明天说些什么？你就不能不接这种活儿吗？”她有些为难，如果是平常，她赶鸭子上架随随便便讲讲也就是了，但是刚好领导要过来，她这么随便真的合适吗？
“哎呀我的好婉卿，你就帮帮忙嘛，我这还想跟上面申请一笔经费把火化炉换一换呢，你知道的，咱们那个火化炉最近总是出点小毛病，你看那天，那个火苗蹭的一下……”老何提起馆里的事情就开始滔滔不绝。
“行行行……我知道了，”何婉卿赶紧打断他，“下不为例啊。”
“好好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今晚好好准备一下，也就十几个学生。”
何婉卿挂断电话，却看到沈尘归已经在厨房里忙碌了起来，衣袖被他挽在手肘处，身前系着一条黑色的围裙，手边放着已经处理好的干鱼块和茼蒿，正在往锅里倒油。
“要帮忙吗？”她轻声问道。
“你吃蒜吗？”他头也不回热好油开始往锅里丢鱼块，“吃的话就去剥几瓣。”
何婉卿有些无语，这个样子的他让她想起了何不为，每次她跑去厨房问要不要帮忙的时候，何不为就让她剥蒜，或者是洗葱，总给些轻轻巧巧的活儿。
“剥好了。”她将手里的蒜递给他，“你经常下厨吗？”
“嗯，你洗洗手出去吧，马上就可以吃饭。”沈尘归将炒好的鱼块出锅，递给她，又娴熟地冲洗、清理锅与锅铲，开始炒青菜。
何婉卿接过他手里的红烧鱼块，转身放到餐桌上，他们之间的动作放佛是相处了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一般默契。
她回头望向那个被厨房柔和的灯光笼罩的背影，心里就像是吃了一块新鲜出炉的巧克力奶油蛋糕一样，抹不开的甜。
吃完饭，两人又静静地在沙发上窝了一会儿，何婉卿心里一直记挂着他还没有对她的表白做出任何回应，盯着屏幕有些出神。
“改天，带我去你家吃个饭吧。”突然，沈尘归轻声说道。
“什么？”何婉卿有点愣，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之前是我考虑的不周全，我父母都已经不在世，我们结婚了这种大事，还是要告知一下长辈。”他起身往她身边一坐，将她揽入怀里。
靠着他的胸膛，何婉卿却有些为难，现在并不是说这个件事情的好时机，她还想着先告诉父母在和他交往，等熟悉了再说已经结婚了这个事情。
如果何不为和何译卿知道她就这么草率荒唐地和一个男人领证，肯定先打断她的腿，再打断他的。
“嗯……我先和家里说一声，见一面，至于告诉他们我们结婚……这件事缓缓吧，我怕我爸妈一时之间接受不了。”
气氛一下僵了下来，沈尘归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冷冽的双眸微眯，语气冰凉，“你是觉得我配不上你？跟我结婚很丢脸？”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何婉卿意识到他生气了，连忙解释。
“担心什么？担心别人知道我只是一个没有背景的小小的办公室秘书，配不上你这前厅长的女儿？”沈尘归说着，突然侧身将她压在身下，双手攥着她的手腕，薄唇紧抿。
温怒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如同一只发怒了的狮子，放佛只要她点头说个是字，他就要将她生吞入肚。
“你怎么知道我父亲的事情？你调查我？”何婉卿有些不敢相信，转念又想到，他这次能这么平安干净地脱身，除了本身并没有沾染那些，爸爸应该也做了不少事情。他会知道自己的背景，也是正常。
“果然。”沈尘归却突然放开了她，不再看她，起身头也不回地走进书房，关上了门。
何婉卿坐起身子，揉了揉发红的手腕，对他突然间的脾气有些委屈，两人好不容易融洽了些，又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草草地洗漱了下，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醒来，沈尘归已经出门上班，她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有些气结，之前的温存放佛是在做梦，一觉醒来他又变成了那个冷漠疏离的闪婚丈夫。
她都不是十分明白他到底在气什么，如果真的介意他没有背景没有地位，当初她还会瞒着父母偷出户口本与他结婚吗？
看着那么聪明睿智的男人，怎么这么爱钻牛角尖。
没了吃早餐的心思，何婉卿洗了把脸，就赶往殡仪馆，老何昨天说的那一群学生已经等在了停尸房的外面，十二个人三五成堆地围着老何在询问着什么。
何婉卿笑着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将人都引进停尸房，给他们换上工作服和手套，这才严肃地说道：“接下来我会在你们面前示范如何给一具正常死亡的尸体入殓，我希望你们能保持安静，有问题举手示意。”
见他们都点头，何婉卿取出工具，掀开了尸体上的白布。
她在前头轻声讲解，学生们在后头听得认真，整个停尸房只有她轻轻徐徐的声音。
突然，她感到一阵恶心，头昏心慌，握着化妆刷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对的，我们平时也会免费给C大殡仪专业的学生们开开实践的课程。”老何略带些谄媚的声音传来，何婉卿想起他昨天在电话里提过上面会有领导过来。
低血糖症状有些严重，她本想坐下来休息，听到那边已经将人引了过来，咬咬牙又继续手上的事情。
撑到老何的声音消失不见，何婉卿发现自己越来越昏沉，她已经握不住手里的刷子和颜料盘，浑身都有些抖，靠她最近的一个男孩子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出声问道：“老师，你没事吧？啊，小心——”
她实在是站不稳，歪向一边，那男生眼疾手快揽住了她的腰，稳住她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