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可怕的婚姻
池心远时不时地拿起一本旧书来读,不在乎它的装订裂开了,泛黄的纸也碎了。他一直认为书是用来阅读的,作家们把他们的心和灵魂放在封面之间,池心远觉得,他如果书不打开,他们激情的幽灵可能会永远困在那里。
他吸入房间里的柠檬香味,即使隔着浓烈的花香,也能感觉到他母亲的缺席。她死后,池心远按照父亲的要求去做了。他上了法学院,成为一名律师,不仅在国内,而且在国外纽约州和加利福尼亚州都通过了律师资格考试。如果你想成为大公司的合伙人,你必须多才多艺。问题是,这个特别的初级合伙人对当律师没有兴趣。
他在大学的四年都是在戏剧俱乐部,演契诃夫和尤金·奥尼尔。他想生活在舞台上,不想坐私人飞机环游世界,而是坐汽车和火车。作为一名律师,他的工作就是消除他人的试炼和磨难,然而他几乎不了解他的客户在经历什么。
他突然从客厅里转过身来,发现他的姐姐池莱正站在大厅里凝视着他。她脸上带着古怪的微笑,他想知道她在那儿等了多久,等着他注意到她的到来。
“在新郎举行婚礼的前一天晚上,让他心脏病发作一次。你不紧张吧?”池莱笑了,池心远感到一阵温暖。
他常常觉得,这所房子里唯一的暖气来自供暖管道,但有池莱回到城里,即使只有几天,也是美妙的。令他遗憾的是,池心远和他父亲长得一模一样,但不知怎么的,他变得又瘦又壮。但是池莱身材娇小,五官端正,棱角分明,所以她每看一眼,就显露出母亲留给他们的爱尔兰传统。她的眼睛里闪着恶作剧的光芒,虽然她比他大六岁,但池莱经常被误认为是一个比她小一半的女孩。
“我为什么会紧张?”池莱回答,“明天就是我一生的永远改变了。”池莱又笑了,眼角的皮肤皱了起来。
池心远浑身打了个寒战,喘不过气来。他的好心情一会儿就变了,尽管他试图再一次唤醒它,但他从姐姐的凝视中看出她注意到了这一点。
她大胆地说。“哦,心远,别这样。”池莱摇摇头,好像她可以否认在他脸上看到的东西。
他完全不知道不是什么意思,别这么说? 不要这样想? 不结婚? 别搞砸了? 但他可以想象池莱当时的一些感受。她自己与电视新闻制作人朱顿的婚姻以失败告终。他们没有孩子,但池莱在城里有朋友,她喜欢在杂志做编辑的工作,也不想再和家人住在一起,甚至也不想再住在她家附近。
他姐姐长叹了一声,然后环顾了一下大厅,然后拉着他的胳膊肘把他领进了母亲的客厅。她打开一盏高高的落地灯,这盏灯的玻璃罩是高迪设计的。它把奇怪的、几乎是怪诞的彩色光束投射到池莱的脸上。池心远来这里躲藏的时候从来不用那盏灯。
“是恐怖还是恐惧?” 池莱问道,好像这个问题不需要更多的解释似的。
池心远发现事实并非如此,感到很不安。他转过身去,不再盯着她,而是坐在一张深红深蓝的沙发上。他把那个带流苏的枕头放在膝盖上,好像它可以保护他。池莱坐在咖啡桌边,双臂交叉,一只手捂着嘴。
他转过头来看着她,“我并不害怕结婚。我想我应该是,我不确定我所认识的任何人的婚姻,我可以诚实地说我钦佩。但是这个想法很吸引人。婚姻本来应该是这样的,谁不想呢? ”池心远使劲咽了一口唾沫,喉咙发干了。慢慢地,他摇了摇头,
“我还以为你爱她呢,”
唐娜的形象在池心远的脑海里闪现,就像大海撞击岩石一样。她穿着白袜子和池心远的法兰绒睡衣在硬木地板上欢笑跳舞,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脸上。在她父母的四十周年庆祝会上,她弹钢琴,唱得很动听。那是什么歌? 他能听到他脑海中的旋律,但不能说出它的名字。
“我想是的,”他最后回答。
“但你怎么能确定呢?老实说。”池莱身子前倾,金色的头发披散在左脸上。她没有把它推开,而是把一只安慰的手放在他的膝盖上,
“所以这并不可怕,恐惧从何而来?”
“我不知道。”他姐姐坐直了身子,仔细打量着他,“你撒谎。”
池心远嘴里发出一阵温柔的笑声,“是的,我说谎。”这些话几乎不是耳语。
“这不公平,是吗?不是给我也不是给唐娜。”池莱摇了摇头,举起了双手,“你把我弄丢了,心远。如果你愿意,别再玩猜谜游戏了,好好想一想。你怎么是个胆小鬼? 在这个世界上,你唯一不敢面对的人就是… ”她的话渐渐少了,池莱盯着他。她把头微微歪向一边,好像从一个新的角度看他可以进一步阐明他们的谈话,“爸爸?”她大胆地说。“你害怕因为爸爸而结婚?”
池心远把枕头握得更紧了,然后滑进沙发垫子里。他转身凝视着长长的客厅外面的黑暗,雪几乎是磷光的,落在离房子的灯光很近的地方。
“没有,没有任何意义。但它一直困扰着我。唐娜的家庭很富有,他们是当地人,而且关系紧密。我们俩都为公司工作。父亲帮助创立的公司。她父亲和父亲都是银行董事会成员。他们在俱乐部一起打高尔夫球。和我一样,她也深陷在这整个场景中。如果我和唐娜结婚,这是最后的让步。它甚至不是失败,而是投降。我放弃了所有的机会,也许有一天我会做我想做的而不是他想做的。就像。 就像妈妈一样,心远,妈妈从不屈服。她从来没有停止过热爱她所热爱的事物。”
“也许她从未投降,但她被俘虏了,姐姐,想想看,看看这所房子。”
池莱把一只安慰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说:“一个小房间,在那里她可以做她想做的事情,在那里她可以像她想象的那样,而不是想象中的那样。池心远,我知道他可能很可怕,但你是不公平的。所有夫妇都会妥协,这就是婚姻,是的,他可能是在欺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