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下山
春日人间芳华散入岗下，点明了下山之路。
玄径直向下走着，不知不觉中，已经适应了这具肉体。
山下两旁绿树异草簌簌生长，玄脚下黑石斑驳不平，剑痕累累。皮靴沾满了多水的春泥，襟袖渗满了新生的香汗，俊俏的脸庞浑然天成，伟岸且挺立的身形透满了生命之能。玄容光焕发，恍然若神人。健美的步伐在灵力的流淌下交错变幻，身形很快行下山去。
山下古径的中央，一道人影立于黑石之上。
一袭黑衣在树林阴翳处毫无违和之感，殷红的点缀在残阳下犹如万簇火苗闪烁着。阳光透过树林的阴翳，形成了阵阵日光圆像，犹如万支箭矢落于人间大地。
但在人影的四周，是无光的。
“奉首席之令，绞杀代号玄……”声音从黑影之内传出，随即消失于虚无之内。微风拂过黑影，吹起半匹黑纱，映出一块淡黄令牌。
“代号:燊。”
“这令牌才灵海境，这组织怕是没人了吧”玄戏谑道。
这刺客令牌大有讲究，灵心境为刺客最低门槛，其令牌为白色，灵海境一般为组织内部执事，其令牌为淡黄色，三天之境内为组织上层，其令牌为紫色，代表实力高深莫测。
“在下在此等候多时了，玄……”燊幽幽道。
“庆国真当阴魂不散。”玄道，“首席怎么寻到我的?”
“你灵魂上的庆国印记，早已天下刺客皆知，如今的你，人头可值万钱……”燊邪笑道。“放弃挣扎，转生后的你，不过灵心境中期罢了……”燊再次说道，步伐神差鬼使地直奔玄。
“呵……首席真好大的手笔。”玄念道，手中风狂热炽素涌出，游走于玄的四肢五体，形成一道灵力铠甲。“唉，灵心境的你，就是不堪一击!”燊掌中黑炎升起，一息间，空气中变得焦灼不已。
燊掌中黑炎狂涌着，身形向玄暴射而出。黑影划破了春日的和煦，留下了半片虚无。黑炎与灵力铠甲抵抗着，发出阵阵金铁之声。
“咔……”一声暴裂之音随之响起。
“呵呵，果真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燊轻蔑道，黑炎时强时弱，如同把玄当做掌中玩物般。玄被黑炎击退至数尺开外，灵力已变得无比稀薄。
玄眼前黑白闪烁着，灵力已经将近枯竭。此时的他，手无缚鸡之力，难逃燊这灵海境强者的一击。
“怎么，出师不利么?一重生就被追着打。”攸的声音从玄脑海里浮现。
玄的灵力枯竭，神识在黑炎的降维灼烧下将要散去。
“没回应么?那终于轮到我出场了……”攸喃喃道，灵魂于瞬息间冲出灵心的桎梏，破开了体内一百二十三根经脉，充入了玄的元神，浩如烟海的灵魂力量在玄体外放出，巨大的威压震碎了玄眼前的黑炎。即便是残魂，但与玄的元神相融合后，还是可以与大宗师的灵魂力量媲美的。
黑炎在威严的冲击下烟消云散，此前的虚无，在威压之下不过化为一片焦土。
“怎……怎么会?燊一脸惊愕，先前的得以尽欢转瞬化为惊恐万分。
“欺软怕硬，这就是刺客组织的风格吗?”攸道。
“你终归灵心境的实力，这威压不过是某种秘术用来唬人的!”燊咬牙道，手中戾气狂涌，随即化为一柄长剑。剑锋附着黑炎本源，挥手间，剑气化为实质，向攸射出。
“呵，自欺欺人罢了……”攸道，左手中洛神之水涌现，魂力自右手中化为实质，二者随着不断的靠近而浑然一体。
“洛水未湮，神魂不灭，洛神归位，神魂归天，洛神剑，显!”一柄青色古朴长剑自魂力中诞出，威压比攸附身玄后还大三番。
“此……此为本命灵器!”燊双唇不断哆嗦，连戾剑也不再犀利。
“我称它为，心剑。”攸沉声道。青色锋芒斩开了实质性的戾剑之气，带着一往无前的剑意破开了燊四周的黑炎桎梏。
“一剑，斩洛水。”青色锋芒淌过洛水本源，随即挥剑而斩出。带着无尽青光，将古径半亩之内夷为平地，将春天的和煦化为秋天的阴翳。
一道戾气破土而出，直上云霄。
燊，已亡。
“此为，心剑矣。”攸叹道。
洛神剑在魂力的极速消耗下从实化虚，直至消亡。
“咳咳……这残魂的力量，不可多用啊!”攸嘶哑道，魂力的外放使他的元神枯竭，声音在空气中渐渐消失。
须臾之后。
“咳……咳……”玄的灵魂再次充入元神，新生机能通过经脉不断输入全身，四肢百骸不断被灵力所滋润。
“醒了?”攸的声音自玄体内响起。“那燊掉落的纳物袋可是好东西，上面的灵魂印记已被我彻底抹杀，你现在可以随意存放物品。”
所谓纳物袋，顾名思义，便是可容纳万物的小袋子。
“这燊怎么了……”玄愕然。
“那灵海境的废物，在千年前的人间位面之主面前当然不在话下”攸自豪道。
“人间位面之主?”玄诧异道。关于千年前的诛天大战，他知道的太少了。
“此事不是你这等级能知道的……”攸把万千传说咽进了肚内，满脸写着禁止。
“好吧好吧，但是时候看看这纳物袋内有甚么稀贵之物了……”玄沉声道，新生魂力自掌心暴发而出，流淌于袋外，审阅于袋内。
“这袋中就一张纸和五十灵石，太穷了吧……”玄无奈道，随即收回了新生魂力。
所谓灵石，便是这大陆交易的货币，除了灵石，还有灵器，灵诀，丹药，功法等多种物品均可与之等价交易。
玄随后取出了那张古朴的牛皮纸，苍老的气息弥漫于空气之中，斑驳的纤维布满于黄纸之上不过这牛皮纸上却是一片空白。
“原来就是一张废纸，我还以为是什么藏宝图呢……”玄抱怨道。
“小子，这你就不知道了，上面的内容你要使用灵力才能显现出来。”攸那低沉的声音于玄体内发出。
玄手掌微动，灵力便充斥于掌心，布满于牛皮纸上。一息间，古纸上的墨纹渐渐浮现出来，
牛皮纸之上的，显然是一张不平凡的地图。
“这是一张地图?”玄疑惑道。
“地图?哪里的地图?”攸的声音再次响起。
“上面像写着……‘齐郡’”玄道。
“齐郡?!他奶奶的，我就知道是他，这么大的手笔。”攸嗔怒道。
“前……前辈，为何动怒?”玄道。这是玄第一次听攸爆粗，显然对这齐郡有莫大的仇怨。
“千年前的诛天大战前夕，我们经过这一亩三分地向天高进军，他不但不增军，反而向我们讨过路费。我们本着不害无辜之人的原则，就给了他三亿灵石。”攸沉声道。
“他是何人?”玄问道。
“齐郡郡守，古辛。实力在融天境左右，不过在这一千年后，他应该到容天境了吧。”攸沉声道。
人的修真飞升，其寿命会随着境界而不断攀升。筑灵期内寿命为三百岁，三天之境内为一千岁，飞升期内为万岁，主宰期内则无期限。
“看样子，古辛是想要在齐郡内举办一场拍卖会…”玄看着这地图上的内容道。
“这拍卖会，咱得势在必得…”攸幽幽道，灵魂随即冲出玄的体内，即刻从虚化实。
攸身着一袭白衣，云纹自衣襟而下，年轻的容貌渐渐浮现，丝毫不觉得他已经是千岁模样。
攸一挥大袖，灵魂力量自玉手顺势而下，波及了乱葬岗的每一寸恶土。
乱葬岗之上，千万刀剑冢。灵魂波动席卷之下，刀剑拔地而起，扶摇直上，直捣攸的纤细玉手。满天剑雨从天而降，飞入纳物袋中。
“九千零三……九千零四……九千零八…………一万……”攸数道。
“这…这是何意?”玄惊愕道。
“这么多一品灵器，不去一本万利就太可惜了…”攸淡然道。
灵器，由铸灵师打造。分一至九品，九品之上还有更恐怖的存在。另外，灵器同灵石，灵诀，丹药，灵草一样可以用作交易。
“拍卖会这机会你可要大大把握住。丹药，灵诀，灵器等都是快速提升实力的办法。”攸轻声道。灵魂体随即从实化虚，变作一股精气，充进玄的体内，使之融为一体。
“现在就动身去齐郡吧。”玄道。
暖风拂过玄的脸颊，掠走了春天的干燥和沉淀的污秽。玄向天边夕颜悦色望去，他开始对这个在大陆东部边陲生存千年的小国感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