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为何寻找安迪?
第二天午餐后,安娜再次进入了一个特殊房间,那个特殊房间和她所住的房间是相通的,有一道暗门连接。厉害的是,那道暗门一旦关闭,常人无法用肉眼分辨。
已经无法自主行动的巴图特躺在床上,默默地看着不远处那盆盛放着白色小花的六月雪。
“安娜,握着我的手。”
安娜依言而行,巴图特的视线从盆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他抬了抬另一只手,一直在他房间里侍候着的一位全身着灰的短发中年女士便轻轻说道:“已经查明,安迪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华国的络宁市,从迹象上看似乎是要去探险,但自那以后不知所踪,我们还在继续调查。”
结论说完后,她又把已经调查到的细节简要叙述了一番,尤其是关于安迪的那位奇怪的女性同伴。
安娜默默地听着,静静地看着巴图特。这位中年女士的真名安娜不知道,只是叫她KK,她是巴图特多年的随身侍卫官之一,只效忠于巴图特。KK见过安娜和安迪多次,在这个层面上而言,大家都是熟人。
“以后KK会直接跟你联络,”巴图特缓缓地说,歇了一会儿又说道:“告诉他,我爱他胜过一切。”
安娜明白他的意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安娜心里涌起一阵难过,柔声道:“我会的,老家伙……我们,一定会找到他,你要坚持住。”
巴图特浑浊的灰眼睛久久地注视着安娜,终于慢慢闭上,最后说了一句:“走吧。美勒莎是我的地盘,没人能在这里对我下手。”
有一些客人想离开酒店去昂热城里逛逛,混杂在这些人中,安娜一行也悄然离开了。
赛文在听取了安娜的叙述后,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安迪身边那个女人是什么人呐?”
安娜无语,她也毫无头绪。
“安娜,我们也启动调查吧。”赛文急切地说。
安娜摇了摇头:“先不着急,后续还会有信息传来,我们不做无用功和重复功。”
赛文想想是这个道理,便不做声了,可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道:“他会不会真的出事了?”
安娜无奈地瞪着他:“你就不能想点好的!……你问我,我问谁?”
赛文只得真的不言语了,安娜转而问他:“鬼混了一阵,有没有听到什么新闻?”
赛文总算笑了笑:“基本都是来这里烧钱享乐的,尤其是安国的那一批,他们属于叛军阵营,自己都对前途不看好,纯属今朝有酒今朝醉……你知道他们的钱哪儿来的吗?把别国捐赠的武器又通过黑市卖了……而且他们也不准备回国,正在办理移民手续。”
“这么说,安国的内乱应该不会持续很久了?”
“那倒不一定,政府军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半斤对八两。”
安国不大,只是因为地理位置比较特殊,经常处于各种势力的拉锯之中,这种恶循环的持续导致整个国家的伦理秩序混乱,安娜知道,那些正在试图移民的叛军家属,就算移民成功,结局也多半悲惨,很可能都会因为各种理由被暗杀。
赛文的声音继续传来:“那个贺赫国总统的女婿倒是个精明人,他想利用岳父的关系倒卖矿产中饱私囊,这次其实是冲着珐国和翼国那两家企业的高管去的,至于成果如何来没来得及打听……不过,这些跟我们没有直接关系。”
“那个东花国财阀的儿子,你觉得怎么样?”安娜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此人正是檀彦吾的儿子之一,只不过是庶出的,而檀彦吾和舒尔茨不久之前刚在菡萏宴上见过。
“不怎么样。”赛文回答地很干脆:“是个典型的花花公子哥儿,这次带着的老婆已经是第三任了,据说是当红歌星,估计也久不了。”
安娜不禁笑问:“那前两任都怎么样了?”
“活着呢,”赛文狡黠地笑了笑:“据说第一任倒是出身名门,可婚后彼此看不上,就离了;第二任是个电影明星,一起过了三年,也离了。老婆不少,可这家伙一个孩子也没有。”
“赛文,你回头让德班查一下,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跟他老子和其它兄弟们的关系如何。”
德班也是安娜的十虎将之一,他主要负责协助舒尔茨搜集全球的商业信息和情报,但他并不是舒尔茨的下属。安娜的十虎将之间是平等关系,他们的工作成果是共享的,就算德班搜集到的信息对舒尔茨最有用,但其他人可以随时分享。
“没问题……怎么,你对那个家伙有兴趣?”
安娜冷笑了一声:“活了这么一把年纪,我依然觉得困惑,家庭关系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如果是亲情倒也罢了,如果彼此之间视如仇敌,那一家之主就必须……”
赛文看着安娜,确定她不打算继续说下去后才说道:“你是说,一家之主必须做出决断,是吗?”
安娜未置可否,赛文就继续说道:“说说容易做做难,人嘛……谁能保证永远理性行事,谁能没点自己的偏爱,看看老家伙巴图特就是个最好的例子……算了,我没有发言权,啥也不说了。”赛文最后那么说主要是因为他的家庭关系很简单。
安娜靠向椅背闭上眼睛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赛文说得没错,巴图特的例子确实很好地诠释了人是一种多么不可靠的动物。
巴图特有过自己的家庭,他一生结过五次婚,共育有三个子女,只不过他生命的最后阶段是以独身状态度过的。当别人善意地嘲笑他时,他会振振有词地说这是事业需要。
他对离婚的妻子完全不管不顾,但对于那三个子女的感情则比较复杂。毕竟是自己的骨血,巴图特对孩子们开始都倾注了关爱,但当他们进入不稳定的青春期后,不知为何他就失去了耐心和爱。
他的三个孩子中,其中一个比较幸运地过着普通平淡的生活,一个成了精神病人永远地住在精神病院里,还有一个自杀身亡,巴图特对他们的遭遇并未体现出应有的情感反应。
但是他却对安迪情有独钟,不仅把他当作情人,更是全情投入地把他当作自己的亲人。他到底是个什么怪胎!
安娜解释不了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她只能轻轻地说道:“知行合一是多么困难的修炼。”
赛文不太明白安娜话语的意思,不过他相信安娜说的必有深意,无需质疑,于是他转而问道:“今年的社交季,我们在哪里搞事情?”
安娜笑了笑,不急不缓地说:“我心里已经有两个地方,地京和唐特,但这还不够……不过我们先别急着下结论,拭目以待。”
唐特是珐国首都,历来是社交活动的中心之一,至于地京,以前也搞过活动,但规模不是很大,赛文推测安娜是因为安迪的缘故才会把地京提上议程,毕竟那里是安迪在失踪前活动最多的地方,但他不明白安娜为什么会把地京放在唐特之前?于是他直接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安娜的回答没有出乎赛文的预料:“当然是因为安迪。”
不过赛文不知道的是,安迪固然是主要原因,但另一方面是因为菡萏宴的预言,舒尔茨首次受邀参加了菡萏宴,而且那场宴会明确说过战争有可能在华国爆发……为什么很多暗组织都在为战争做着准备?这些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安娜没有头绪,对未来没有把握。这种情况在她的人生中不是没有发生过,但至少频度不高。以前遇到这种棘手的形势,安娜不至于心慌慌,但这次她知道自己心神不定,因为她很明白,以前自己总还有不断向上攀登和超越的愿景、欲望和目标,此时她自己已经身处巅峰,前途不进则退,要么更上层楼,要么粉身碎骨。
自己一个人粉身碎骨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身后那么多的追随者,他们会怎么样?安娜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被揉碎了,可是她现在不能说给任何人听,她从没像现在这样渴望安迪能在自己身边。
安迪是帮助自己最多的人之一,他尤其是能兼顾置身事内和事外的人。安娜虽然理解但仍然由衷地钦佩安迪在任何时候总能保持一股镇定和沉稳,除了他自己的那个小小复仇目标,此外他没有任何欲望没有任何诉求没有任何纠缠,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他依然无动于衷。
如果能有这样的安迪在身边,他一定能帮自己厘清这些纷乱的头绪找到本质所在。安迪,你到底在哪里?安娜在心里发出了一声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