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红尘烂账（二）
“一拜天地！”
拜。
“二拜高堂！”
拜。
“夫妻对拜！”
拜。
姑娘大着肚子，穿着红喜服被送入了洞房。挑起盖头，落子俊被震惊了，是一张充满异域风情的脸，张口就是娇滴滴的声音:
“落郎……”
“我去，这货原本也姓落？”感叹完他又嘲笑自己智障，王妃她娘不一开始就喊自己姓落的么！
“呃……你已有身孕，早些歇息吧，我出去睡。”他讪讪道。
“落郎你是不是厌嫌我了？”女子声音顿时冷了下来，“不想娶我，我大可以去死，带着我那苦命的孩儿，带着你当初予我的浓情蜜意！”
“没有啊……”落子俊很慌，好怕这女子会做出什么事来。
“那你说，为何温存过后就要离开，如今我甚至为了找你来了这中原，你却冷淡至此，怎么，连个妾的名分都不愿给我？”女子笑了，惨笑。
落子俊更加瘆得慌，一时还不知如何解释，只能沉默以对。
女子见他这副形态，似是气愤更甚，也不知从哪儿摸出了把短匕首，架在颈间。
“哎你别冲动啊！”落子俊绝望了，怎么还有新婚闹自杀的啊，而且这肚子里还揣了一个，一尸两命谁担得起啊！
“那你给我一个说道啊！我可以谅你有家室，但不能忍你始乱终弃！你说……你究竟是何心思！”女子情绪继续涨，落子俊头愈发大，说什么啊！他怎么知道啊！
“你……你先别激动，把刀放下……”姑娘步步紧逼，他已快疯了，弱弱的劝道，忽然灵光一闪，抬起头来看着姑娘的眸子：“等我一会儿！”
落子俊推门而出，直奔自己的房间，从床榻下翻出了那个锦盒，想也没想的就把药吞了下去。
什么破事啊，死就死吧！
他想。
意识开始迷离，他似是入了一个虚境。那里光线很暗，雾茫茫的，空气很湿润，甚至有点黏糊糊的。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哎——”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被奔驰而来的车马吓得退到了一边。
“王爷！”，程风的声音传来。
落子俊以为是在叫他，循着声音转过头看，却发现程风不是在叫他，而是在叫另一个人，那个人背着身，看得出，身形高大伟岸，只是穿了一身黑，整个人都融进了夜色里。
听到程风叫他，那人转过头来，让落子俊看了个清楚。
一张长得很有棱角的脸，眉眼间透着英气，也渗出一分又一分的戾气。
“没想到我穿过来的这个货还长了个男主脸……”落子俊不禁心里想，从这个人回应程风时，他就已经猜出来这人是原装的王爷了。
“杀。”原装王爷轻轻启唇，扔出一个冰冷的字眼，瞬间，跟在他们身后的人纷纷落了马，只剩他们两人还高高在上的坐在马上。
原装王爷拿出帕子面无表情的擦拭着不小心溅在身上的血，程风一个人独自忙碌，将方才剑弩拔张的战场清理干净。
突然，原装王爷眼睛一斜，从袖子里飞出一把短刀，直冲落子俊所在的这个方向。
“娘嘞！”落子俊大惊失色，想躲已来不及，可那短刀穿过他就像穿过空气一样，没有受到半点阻力。
“哎？”他疑惑地挥了挥手，冲着原装王爷大喊：“你看得见我吗？！”
四周寂静没有回应，落子俊明白了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旁观着那原装王爷的过往。
心里突然有点不知来源的失落。
这时，从落子俊身后的灌木丛里，扭扭捏捏地走出了一位女子，俨然一副小家碧玉的样态。
“你做什么？”原装王爷没说话，程风开口替他问道。
“我……我叫雀枚。”女子头都不敢抬，颤抖着声音答。
“没问你叫什么，问你在这里做——王爷？”程风正要重新问，却见原装王爷有了动作，于是停下来看着他。
原装王爷不理睬他，径直走向那姑娘。
“嘶……原来这两人是这么认识的啊……有那么点影视剧的感觉啊！”落子俊感叹道，这女子是谁？自然是刚才那位逼问他的新娘子！
“她叫雀枚。”落子俊暗暗记住，然后继续看故事的走向。
原装王爷抬手托起女子的下巴，唇侧在她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落子俊很好奇，但也听不清，只见那女子被说得绯红都从脖颈爬上了耳根，然后他看见原装王爷把手搭在了女子腰上。
“啧啧啧……还真是……露水情缘。”落子俊咂舌道，事情的后来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心里不禁为那女子惋惜。突然，他眼前一黑，又猛地清明起来，只是入眼的成了自己房间的屋顶。
他爬起身，挠了挠头，斟酌了一番出了门，直奔还等着自己的新娘子那里。
“雀枚！我来了我来了！”落子俊边跑边喊，一路仓促。进了门，却发现女子坐在榻边，异常镇静。
“雀枚？我想好了，我这就娶……纳你进府！”落子俊两手抓着她的肩，作难的演了个深情的模样。
可雀枚还是不理她。
许久，她才说：“以前你爱我的时候，叫我枚儿，如今要成夫妻了，却生分了。”
“啊不是！枚儿枚儿，刚才着急了，怪我！”落子俊忙认错，生怕她又疯魔起来。然而令他惊讶的是，雀枚却没有发狂的迹象，转身自己上榻睡了。
“呼——”落子俊暗松一口气，也上了榻，挨着雀枚睡下，不久后，睡梦昏沉。
梦里，他又出现在了那个阴暗潮湿的迷境里，这次没有车马嘶鸣，却看见远远地，原装王爷进了一处破败的院落，程风随行在侧。
“你爹呢？”他听见程风的声音传出来，便走了过去扒在门缝看。
一个素净的身影蜷在角落，看得出是个怕极了的姑娘。
“我早已说过，今日会来索息，你父亲……他去了哪里？”原装王爷蹲下来，总受里的折扇抵着她的脸，嘴角带笑，语气阴冷地问。
“我……我不知道……”姑娘吓坏了，不敢挣脱，也不敢看他。
“那怎么办呢？”他佯问，而后又恍然大悟似的继续道：“不如你把你自己给了我，这债，就抵了……怎么样？”
“你……我不要！”姑娘脸上霎时青一阵白一阵，涌现出惧色。
“这可由不得你……我早就跟你老爹说过，他若是还不了这赌债，就得把女儿赔给我，他老人家当时可是答应的响亮的。”原装王爷语气平缓的陈述，眼里的贪意却总偷跑出来。
一旁的程风听了，眉头微动，心里替这位姑娘哀叹着，然后识相的离开，出来时顺便掩上了门，随后，屋里传来器物摔打以及女子啜泣求饶的声音。
“卧槽……”落子俊赶紧穿过门去看里面的情况。只见那姑娘拼命护着自己已经凌乱破碎的衣衫，脸上挂满了泪水，本来苍白的唇咬出了血色……而那位原装王爷正在粗暴的侵略她。
“这……不是人啊……”落子俊想帮帮忙，却也没有办法，只好不忍的转过了身，不看那禽兽不如的场面。
“就该让你硬不起来！”落子俊在心里诅咒。过了好一会儿，直到没有了姑娘啜泣的声音，他才敢转身去看，姑娘已经闭上了眼只有出气的份，也许是昏了过去，而那个禽兽，正整着自己的衣衫。
“你爹的债，请了。”他说，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落子俊又一次咒骂他，场景忽然一转，到了华丽的王府，原装王爷坐在堂上，大厅中央，跪着一个人。
“债已请了，你还来作甚？”他问。
“王……王爷，歆儿她有身子了，您不如……不如就多赊我几场账，我把她赔给你做丫头……”跪着的人抬起头来，满脸堆笑道。
“有了打了便是，我不缺女人。”原装王爷连看都没看他，直接拒绝。
“哎呦王爷！我当然知道您是不缺女人的，可我家歆儿她……她……”他还不死心，话到一半却没了说辞。
“刘屠户，我看你是老毛病又犯了吧？怎么，摊子输没了，还想赌又没钱，就想着跟我攀个亲？”原装王爷突然笑了，问。
“这……”杀猪宰羊的屠户哑了言。
“行罢。”
“什……什么？好嘞好嘞，谢谢爷！”惊天的反转让刘屠户喜出望外，咚咚咚的磕着头道谢。
等刘屠户前脚刚走，程风就后脚来报，一位女子，找上门来了。
落子俊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雀枚。果然，雀枚顶着已经显了怀的肚子挪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