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自责
徐荆芥不解:“我给她省了时间和精力,她难道不该谢谢我,小雨就喜欢什么事都让我做好。”
周怀喝了口酒:“有的人,并不喜欢不劳而获,而丁北竹,就是那样的人。”
徐荆芥意味深长地看着周怀:“你好像很了解她。”
周怀不置可否:“她那么特别的姑娘,难免让人多关注一些。”
徐荆芥沉下脸来:“你喜欢她?”
周怀见他像个护食的恶犬,哈哈大笑:“你那么激动干什么,我不喜欢她,只是欣赏。”
徐荆芥从周怀手里夺过他带来的酒,极不情愿地嘟囔:“欣赏也不行。”
两个人喝到晨光微亮,周怀已经有些不胜酒力,徐荆芥却依旧精神抖擞。
“不行了,我要睡了,你自己喝吧。”周怀摆摆手说到。
徐荆芥见他倒在沙发上要睡,站起身:“我也不喝了,回家收拾一下,她约我9点去民政局。”
周怀半梦半醒地问:“真要离了?”
徐荆芥冷哼一声:“她做梦。”
随即边走边自言自语,徐荆芥自己都没意到,他言语间尽是无奈:“我找不到她,只能借这个机会和她见面。”
丁北竹本来是要早起给丁放做早饭的,但昨晚睡得不踏实,快8点了才醒。
丁放已经去上班了,桌子上放着给她的早餐,包子豆浆用厚厚的毯子包裹着,拿出来时还是热的。
丁北竹开车到民政局要40多分钟,看了眼时间,急匆匆地拎着早饭往民政局赶。
徐荆芥8点就到了,车停在民政局正门的停车场,坐在车里时不时向门口张望。
他从没觉得时间这样漫长过,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看到单独出现的女孩徐荆芥就对着内后视镜整理自己的头发,甚至精确到每一根。
女孩走近发现不是丁北竹,他又颓然地靠回座椅上。
丁北竹在还差一个路口到民政局的地方接到警察的电话:“是丁北竹吗,这里是凌西派出所,你哥哥和别人打架,现在在我们这里,你能过来一趟吗?”
丁北竹不安起来:“好的好的,我马上过去。”
她赶到警局时丁放已经简单包扎过了,手臂上吊着绷带,头也破了,看到丁北竹有点不好意思:“丫头,又给你丢人了。”
丁北竹担忧地蹲在他面前:“都伤哪儿了,头晕不晕,恶不恶心。”
丁放摇头表示没事。
警察来叫丁北竹,简单跟她说了一下事情经过。
大概意思是丁放的同事用丁北竹开了几句男人间的玩笑,有些露骨,丁放就大打出手。
交了罚款,丁北竹不顾丁放反对,执意要带他去医院。
路上,丁北竹唠唠叨叨:“哥,他们爱开玩笑就随他们嘛,何必打架。”
但丁放想起这事还在生气,语气不善:“不行。”
丁北竹失笑:“说一下又不会掉肉。”
丁放转头看着丁北竹,极认真地说:“以后有我在,谁也不能说你一个字。”
被疼爱的喜悦在丁北竹心里蔓延开,她温暖一笑:“有哥哥在真好。”
丁放摸摸她的头,把视线落在车窗外:“我已经失职十五年了,要加倍补偿你才好。”
他语气那样失落自责,传到丁北竹耳朵里,却格外刺耳。
喜悦瞬间转变为莫名的恼火,她大声质问:“你失职什么,又不是你故意离开那么久的,你为什么要自责。”
她突然发怒引得丁放一怔。
丁北竹把车停在路边,转身继续质问:“你是不是傻啊,为什么要把责任和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我什么时候怪过你。”
她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是我多管心事充英雄害了你,明明你该怪我的。”
“你为什么不怪我呢。”
“是我害了你呀,那时候你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却因为我没能读高中,考大学,我毁了你的人生。”
“我毁了你整个人生。”
她说着落下泪来。
“如果没有那件事,你现在一定有很好的事业,有很爱你的女朋友,而不是天天被人指指点点是蹲过监狱的。”
“你该骂我,恨我,为什么还要保护我呢。”
“为什么我去探监那么多次你都不肯见我,我从来不觉得你丢人,从来不怕别人知道你是我哥哥。”
她哭得话都说不清楚:“你为什么要觉得亏欠了我,这世上任何人都可能亏欠我,只有你不会,这辈子都是我欠了你的。”
丁北竹自从丁放出狱就想说这些话,可他们相处得太好,说这些难免扫兴,她就一直压抑着。
今天听到丁放自责,她终于压抑不住,顺势把自己多年的自责一股脑儿吐了出来。
丁放见她哭手忙脚乱起来,一时要拿纸巾,一时要拍她的背安慰,一会从兜里拿糖。
丁北竹伸手抱住丁放,抽噎着:“哥,对不起,对不起……”
丁放怔愣几秒,才把没受伤的手放在她背上,轻轻帮她顺气。
他忽然想起丁北竹三四岁的时候,特别能闹,动不动就哭,谁都哄不好,只有他可以。
好像只有他在,她就安心。
他小时候还以为她会分走父母的宠爱,她却给了他独一无二的偏爱。
小小的丁北竹见到他就张开小胖手,稚嫩地嚷嚷:“哥哥,抱。”
每每看她在他怀里睡着的可爱模样,他都暗暗下定决心,他要把妹妹宠成公主,要让她一辈子都那样幸福的笑下去。
可他却和父母一样,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不在她身边。
丁放看得出丁北竹的独立,可丁放也知道,被宠爱的人不会把自己练就得这么坚强。
等丁北竹情绪稳定了,丁放才柔声说:“丫头,哥从来,从来没有一瞬间怪过你。”
话说开以后,两个人都轻松不少。
丁北竹带丁放到医院给他的手臂打了石膏,头上的伤口消炎重新包扎好后又把他送回家。
忙完这一切,才想起还没告诉徐荆芥自己去不了了。
拿出手机想打个电话,却看到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徐荆芥打来的。
还有几条短信。
‘你爬来的吗?’
‘民政局要下班了。’
‘你耍我?’
‘你没事吧?’
看到最后一条,丁北竹有一瞬间恍惚,他在关心她吗?
摇摇头,告诉自己别自作多情,这句话应该配上阴阳怪气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