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山有神灵
夜幕降临。
李铭宇最终还是来到了墨山。
他身处悬崖边上，脚下偶尔有石子落入悬崖。
落石无声无息。
这处悬崖高耸入云，望不到底，是墨山的起始点，因酷似龙首又称为龙头崖。
李铭宇已无路可走，望着悬崖连连叹息，“要死在这了吗？”
身后两个黑影飞速闪跳，越来越近，朱流海父子已经追了过来。
李铭宇凝视着两人，这父子俩像狗一样死追不放。
他瞥了一眼朱流海，咬牙切齿道：“你这辈子休想得到天元珠。”
天元珠！！！
听到天元珠三个字，朱流海眼珠子猛地瞪大，金色珠子竟然是天元珠，当真是惊世骇闻。
天元珠是神明的力量所化，拥有此物，能飞速提升自身阶位。
奇幻大陆一直流传这么一句话：凡人得此珠者可成仙人。
朱流海的毕生之愿就是能晋升到灵阶，若是天元珠在手，别说灵阶，哪怕皇阶，甚至帝阶都不在话下。
他眼神闪烁着贪婪之色，就像一头恶狼盯着猎物一般死死盯着李铭宇。
李铭宇没想到朱流海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暗作深思，难道文轩所说是真的，天元珠真的是神明的力量所化？
朱流海狂喜道：“只要你肯把天元珠交出来，我回到村子一定善待李天成。”
天元珠一旦入体，强行抽离身体，李铭宇必死无疑。
朱流海想以李天成作要挟，逼李铭宇就范。
李铭宇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下，唯一的牵挂就是他爹，他若葬身于此，他爹纵然也活不成。
他很快又冷静下来，朱流海的话怎么能信。
李铭宇怒极反笑，“朱流海，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他十指攥得吱吱作响，悔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哪怕仙草就在身上，依然无法带回去救他爹。
一个念头在心中响起。
李铭宇握紧手中的长剑，想着突围。
即便突围不成，鱼死网破，也要搅得朱流海父子鸡毛鸭血。
他身形一震，径直冲向朱流海，只攻击对方受伤的左半边身体。
李铭宇远离悬崖，朱流海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他将所有力道急聚掌心，这是竭尽全力的一掌。
啊——
两声惨叫传开。
一只手臂抛至空中。
李铭宇被重掌击中，胸口火辣辣地疼，经脉被震得七荤八素，身体摇摇欲坠。
与此同时，他也砍下了朱流海的左臂。
朱流海拧巴着脸，浑身血流不止，仍是盯着李铭宇。
此时正是抓住李铭宇的大好时机。
他冲朱阿旦大喊道：“阿旦，快去擒住李铭宇。”
被这一幕惊呆的朱阿旦，立马回过神，拎起长枪冲向李铭宇。
李铭宇绝不束手就擒，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挥起一拳，与朱阿旦正面硬钢。
仅一个照面，李铭宇便又倒飞了出去。
重伤的他难以抵挡这一击，又跌落回悬崖边。
朱阿旦不敢贸然前进。
朱流海见状，十分焦急。
他口中呕血不止，仍极力劝说道：“李铭宇，你再退一步就会粉身碎骨，不如把天元珠交给我，我保证不会伤害你爹，把你爹当作我亲爹一样照顾。”
李铭宇嗤之以鼻，“想要天元珠，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吧。”
在他看来，天元珠只是一个普通珠子，不普通的是，这是他爹给他的，单凭这一点，他便以命守护。
李铭宇仰头大笑，突围的希望破灭了，深深叹息一声，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他默默闭上了眼睛，向后退了一步。
坠入悬崖。
这一世好短，短到一个父亲见不到归家的孩子。
这一刻又好长，悬崖似乎没有底。
就在李铭宇身体急速下坠之时，一个身影很自然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那人手持一把漆黑古剑，身体时而幽森，时而散发光芒，恍若魔神。
又传来一阵言语。
“睥睨天下，谁与争锋。”
“以我之躯筑封魔大印，待我灵识归来，灭天神，毁轮回。”
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重如千钧，深入灵魂。
画面一闪而逝。
紧接着，又浮现出李铭宇这十八年的点点滴滴。
……
“你就是李铭宇？”
声如洪雷。
李铭宇猛然惊醒。
哪有什么魔神，更没有什么豪气干云的言语。
这是一处奇异的空间，四周一片漆黑。
李铭宇脑海里一片混沌，恍惚道：“这里是…地狱？”
一抹笑声传来。
紧接着两道犹如星斗的光芒照射过来，那是一双眼睛。
周围大亮。
李铭宇一脸惊骇，脸上没了血色。
面前是一个庞然大物，身躯足有千丈。
龙！墨色神龙！
相传，神龙能吞日月，开眼白昼，闭目为夜，能吞云吐雾施云布雨，可控江河湖海掌控大水。
亦可化雷霆，力劈天山，口吐神炎，火烧八荒。
神龙力量通天，可与神相媲美。
墨色神龙在空中舞动着身躯，最后悬停在李铭宇面前。
李铭宇身体僵直如铁，大气不敢喘一下。
墨色神龙看着李铭宇，自顾自说道：“我在闭关修炼之时，被人暗算，封印于此，以我的实力随时可以破除封印，只不过对于不知活了多久的老怪物来说，偶尔停下来歇歇脚也是一种享受。”
李铭宇一脸茫然，是在和我说话？
只听见墨色神龙的话语再次响起，“十几年来，有无数修炼者到访于此，无论是仙府宗门的天骄弟子，还是贵族世家清高孤傲的少主，都入不了我的眼。”
“今天有个傻不愣登的小子跑到我这叫嚷，非要让我保护你，做你的护道人，我没答应。”
“那小子一直喋喋不休，我觉得他絮絮叨叨太吵了，就把他赶出了山。他临走时，请求我看一看你这十八年过往，一开始我很不屑，没打算多瞅你一眼。”
“不过，在你坠崖之时，我改变了主意，施展小小的术法，看了你这十八年的点点滴滴。”
墨色神龙眼眸颤了一下，神色有那么一丝黯然，嗓音骤然一沉。
“大道致远，应当砥砺前行，这不算苦，但你小小年纪，不该有这般遭遇，我想了想，护道人还是做不得，不过…”
墨色神龙停顿了一下，定了定眼眸，眸光坚定，“不过你的性格很对我的口，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主人。”
李铭宇呆若木鸡。
墨色神龙又说道：“相比那些仙府宗门、贵族世家，你比他们要好太多。”
李铭宇定在原地，不知所措，墨色神龙说了一大堆，他只听懂了一句：你是我的主人。
过了片刻，李铭宇觉得应该说点什么，不然显得自己很呆，他冒出一句话，“这是哪？”
墨色神龙没有立即回答，觉得显露本体说话，有点低眼看人的感觉，这对主人很不礼貌，下一秒幻化出了人形。
一身墨色衣衫的高大老者。
老者精神矍铄，墨衣上绣满了龙纹图案，栩栩如生，就像是无数迷你小龙趴在身上似的。
李铭宇没见过神仙长什么样，觉得高大老者就是传说中的神仙。
“这里是心境，你的心境。”高大老者语气亲切地回答李铭宇的问题。
“心境？”
李铭宇正视高大老者，恐惧之色全然散去。
心境是修行的根基，每个修炼者都有自己的心境。
高大老者指向李铭宇头顶上空，“看来天元珠很适应你的体质。”
李铭宇抬起头，看向头顶，天元珠光芒璀璨，如当空皓月，他缓缓伸出一只手，下一瞬间脸露惊愕之色。
天元珠出现在他的手中。
李铭宇确信这里就是他的心境。
高大老者说道：“你叫李铭宇，我以后喊你李铭宇或者主人，我的名字叫龙祖，你喊……”
“龙祖老神仙！”李铭宇脱口而出。
高大老者轻轻一笑，“主人还是喊我龙祖吧。”
高大老者突然怔怔看着李铭宇，语重心长道：“天元珠我认识，你脖子上的吊坠我也熟悉，还有…你心境中的那座封印。”
李铭宇先是看着手中的天元珠，天元珠是他爹给他的，文轩说是某位神明的力量所化。
他又摸了摸脖子上的吊坠，这是娘亲留给他的遗物。
最后李铭宇转过身，向身后那片黑暗，极力望去。
倏然间，他出现在那座封印前，不禁一颤。
一面巨大的光幕。
光幕上，九条碗口粗细的黑色铁索紧紧地缠绕在上面，除此之外，光幕表面流转着奇怪的气息。
高大老者加重了些语气，“光幕之内封印着一种黑色真气，很是邪乎，你可千万千万不要解开封印。”
邪乎的黑色真气？
李铭宇心中困惑，我体内怎么会有这种邪门的东西？
没等发问，高大老者深深叹了口气，“即便不破除封印，你的寿命也不到一年。”
李铭宇闻言，转身看向高大老者，后者平静如水，不像是在说笑。
他呆滞了一下。
自入山以来，先是中了五毒掌，又被朱流海父子追杀，再就是跳崖。
一天内几次死里逃生，没想到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李铭宇心中苦涩，深吸一口气，稍作缓和，悲伤神色一闪而逝，死已不再是他的心魔。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知道自己的死期。
李铭宇的反应出乎高大老者的意料，很平静，很淡然。
高大老者频频点头，颇为欣慰，看来没选错人。
他神情肃穆，语气沉缓道：“此间大道能维持如此之久，不过是平衡二字，若是你在这一年内集齐五颗天元珠，还有得救。”
“天元珠是神的力量所化，是圣洁的力量，与那黑色真气的力量截然相反，一正一邪便可达到一种平衡，起到互相制约的作用。”
已有一颗天元珠，另外四颗上哪去寻找？
李铭宇神色坚毅，集齐五颗虽然难于登天，但不代表没有希望。
他目光如炬，意志无比坚定，活下来，一定要活下来。
一年！时间不长，要做的还有很多，眼下最为紧要的还是回到村子救他爹。
高大老者伸出一指，一道金光没入李铭宇体内。
“这个神通叫灵域，是成长类功法，可别小看这技能，等你到达仙阶就知它的威力了，这就当作是我送给主人的见面礼。我暂时留在主人的心境，需要我效劳的，主人尽管吩咐。”
他又递给李铭宇一个水晶球，说是回到村子里能用得上。
李铭宇收下水晶球，下一刹那回到现实之中。
恍如隔世！
李铭宇脑海中回荡着高大老者说的那句话，“你是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