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丧日
鸦鸦给自己灌输了许多幻想，她在房间里期待着哥哥来叫她，和她说刚刚只是一时生气。
可是没有。林讯没有来。
她重新打开自己的房门往外看，来来往往不再是医护人员，这些人都换成了家族的亲友，他们有的披着白布，有的袖子上挂着丧。
她心里震了震，走出去，没有人给她一个眼神。大家都太忙了。
她在人群里搜寻不到林讯的身影，于是往最寂静的方向走去。
那里躺着林夫人的灵枢，林讯就那样颓败的坐在棺材旁边，他直愣愣看着棺材里林夫人的脸，手里还捧着林夫人的牌位，一遍遍摩挲着上面的字，仿佛还没有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林鸦鸦悄无声息的走至他的身旁，微微俯身，正想安慰他：“伯母她……”
林鸦鸦声音刚出，林讯就好像刚才回忆里回过神，皱眉的样子就像才注意到林鸦鸦的靠近。
他神色的冷漠，把林鸦鸦后面的话都堵了回去。她刹那间，不知自己打算说些什么了。
“你走。”
她愣着。
“我不想看到你。”
他眼睛猩红，布满血丝。林夫人的死，也就发生在这短短几个小时。好似这短短几个小时，在他身上就已经过去了数个岁月，他的神态是如此沧桑疲乏。
看着林鸦鸦时，林讯眼中翻滚着复杂的神色，恨意与矛盾交织在一起。
他最终还是选择推开林鸦鸦。
她受伤的看着他，他眼里融化了一点，过往和鸦鸦的相处在脑海里浮现起来，“乖，先回去……回房待着，别出来。我暂时，不想看到你……”
她点了点头，被哄到了。心里带着丝甜意的苦涩着。哥哥最终还是因那件事排斥她了，可哥哥心里还是对她有情的。
“好，哥哥。”
望着林鸦鸦的背影，他眼里厌恶展露无遗。动容最终是消失了。
拐角处，鸦鸦妈妈看的很清楚。她笑了一下，尾随林鸦鸦而去。
林鸦鸦回到房间后，正打算关上门，即将合拢时，门外出现一双手，抵在了门上。
“鸦鸦，我想跟你谈谈。”
今天是丧日，府里上下无不悲戚，可鸦鸦的妈妈却容光焕发。仿若府中的悲痛与她毫无干系。
“妈妈，有事吗？”这是她头一次，喊妈妈的时候，会觉得“妈妈”这个发音是如此艰难。
她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这个女人根本配不上这个称呼。
女人笑了笑，笑容是这么风轻云淡。
“鸦鸦，我有事跟你说。”她看了一眼门，“让我进去。”
她又扫了一眼鸦鸦的手，鸦鸦的手放在门把手上，没有松动的意思。
她笑着碰了碰鸦鸦的手，鸦鸦忙躲开，跑进了房间。
女人进房后，锁上门，笑容没有从她脸上消失过。这是鸦鸦长这么大，这个女人罕见的对她展露的笑。
林鸦鸦僵硬的站着，女人却轻松的信步越过林鸦鸦，坐在了沙发上。
“有事，你就说。”
言外之意是，说完赶紧走。
女人就像没听出鸦鸦的排斥，“鸦鸦啊，劝你不要往你哥哥边上蹭，他可不会原谅你。”
林鸦鸦激动起来，“他不会原谅的是你！你做了什么，与我有什么关系！”
女人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目光似玩味好笑。
等林鸦鸦冷静了，开始底气不足了。女人说：“躲什么？像刚才那样凶狠的看我啊……你不是很清楚嘛，你是我的女儿啊，他能原谅你，那就奇了怪了。不原谅我，可不就是也不原谅你么？”
林鸦鸦竟然无言以对。这个女人理直气壮的态度，竟让她的三观都跟着抖了抖。
“你……无耻！”
“我无耻？鸦鸦啊，想要的东西都是自己搏来的，我跟着你爸爸，这辈子能有什么出路？都怪认识你伯父太晚，否则就能给你换个爸了。不过老天待我也不薄，如今隐忍多年，总算是能扬眉吐气了，马上啊，妈妈就是正妻了。”
“呸！”
女人脸上的笑容瘪了下去。她捏住林鸦鸦的嘴，“小家伙，你是我的种，心里多大点盘算，我比谁都清楚。”
林鸦鸦甩开女人的手，恶狠狠瞪着她，“我也太了解哥哥了，他根本不可能让你当后妈！”
“没关系呀，只要主母的实权在我这里，你伯父又心向着我，等我有了儿子，林讯算什么？恐怕连他的前路都能被我夺走。鸦鸦，你也是该想想清楚了。”
“我不需要想清楚！我一直都很清醒，不像你，尽会做些白日梦！”
“妈妈可没有做白日梦，你不是看见了吗，妈妈都得到了。你林讯哥哥的一切，很快都能变成你的。你难道一点也不心动？这些年你缠着你林讯哥哥，难道不是因为想拥有他拥有的这些，所以才讨好他？现在这些妈妈都能给你，你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女人说的太连贯，鸦鸦一时被带进了女人的脑回路里面。
她本能的反驳着：“哥哥不开心，我怎么会开心？”
“忘记他吧，他根本就很讨厌你。”
“你凭什么这样说！”只要一提到这件事，她心里就很想逃避。
女人难道一脸正色的看着她，“我知道你都看见了，所以早点跟你说清楚，免得你心里多抱很多期望，走很多弯路。”
“你真的很好笑，我和哥哥，还有这个家，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你为什么要和伯父做那种事情呢？要不是这样，哥哥他也不会这样对我。”
“傻不傻？得到了林讯这些财产，你可以有很多个哥哥。男人最是善变了。妈妈可劝过你了。听不听就看你了。”
女人离开前，还拍了拍林鸦鸦的肩膀。
仅一天时间，林鸦鸦竟不认识这个女人了。这还是自己的妈妈么？
“你……”
“还有什么事？”女人回头，望了林鸦鸦一眼。
“你和伯父那样，是为了什么？钱，名，利？没有爱情吗？那你和爸爸……你们……”
“林鸦鸦，大人的事情，少插手。”听女儿提到自己的丈夫，她眉眼开始不耐。呵斥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