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难堪
被提醒的验行宫的人们说:“原来如此，这么说也不奇怪!”
两位宫人很快就忘记了这件小事。
苏玉汝也出了通明门，踏进了通明门外的长安大街。
站在长安大街的青砖上，苏玉汝回头一看自己刚刚走出的通明门，不由得伸手比了比。
看着高高的围墙并不厚，却有好多人被关在里面。
苏玉汝摇头一笑，走了。
长安大街就像幼时的记忆一样热闹，商店、饮食店、酒馆林立，小贩的吆喝声、行人的笑声伴随着经年的记忆迎面扑来。
苏玉汝愣了一下，伸手下意识地拍了拍胸前。像是在安慰自己，也像是在安慰身体。
心情稍微平静后，抬起脚，向前走。
既然已经出门了，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在长安街上溜达，所以不必着急。
午饭没吃，只吃了冷饭团，现在肚子有点饿。
不过，因为过了吃饭时间，大部分食肆都不点火了。苏玉汝只好挨家挨户地打听，好不容易找到了还在卖的馄饨店。十文钱买了清汤馄饨。然后……刚吃一口，就皱起了眉头。
汤真的很清，直接浇上了白水。做馄饨的摊主也不是不知道这一点。水没有味道，也没有撒盐，索性把所有的盐都撒在馄饨里。又咸又苦的野芥菜和个头很小的肉末。
果然如此……隔壁店的午食都卖完了，只有这家食肆卖不出去是有原因的。
苏玉汝吃了两个又苦又咸的野芥菜馄饨，吃到第三个有头发的野芥菜馄饨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这样吃下去的话，肚子里可怜的冷饭团就会被吐出来。
现在还不能提前把肚子打点好好，只能去刘司膳哥哥家了打点。
只是想到刘司膳的哥哥和嫂子，苏玉汝觉得有备无患为好，所以去刘记食铺之前特意去了一趟集市。
从集市出来走到刘记的时候还没到暮时准点吃饭的时候。
苏玉汝走进刘记食铺，没有客人，只有哥哥刘大郎在擦桌子。
以前这人去刘司膳那里卖惨要钱的时候见过，所以也不用特意自我介绍了。
苏玉汝向刘大郎打招呼，笑着说:“刘家阿叔，我今天从宫中出来了。”
刘大郎干笑着，眼角余光朝身后的竹帘看去，张氏听到声响，掀开竹帘从后面走了出来。
苏玉汝笑着看着刘司膳口中的苦瓜脸、蒜头鼻子、绿豆眼的张氏，叫了一声“婶婶”。
以前到宫中拜访刘司膳，对刘司膳身边的苏玉汝也很客气的张氏，现在好像换了个人似的，笑嘻嘻地说。“别叫我婶婶，我可没有姓苏的侄女，进来吧!”
这样的变脸如翻书倒是不出她和刘司膳所料。是以苏玉汝也不觉得奇怪，只是笑了笑，跟着张氏走了进去。
她这毫不在意的举动在张氏眼里自然成了眼中钉。进后院的时候，养在后院的黑狗一看到主人，马上热情地扑了过去。
张氏却抬脚对着黑狗一脚，骂道:“没脸没皮的东西，敲门打什么秋风!不走了吧?”
被无端踢了一脚的黑狗痛的“呜呜”叫了两声，刘大郎和张氏的闺女刘燕娥心疼跑了过来:“娘，你干什么?黑子哪里不好?”
听到张氏的责骂，苏玉汝面不改色，反而是刘燕娥从屋里跑出来，叫了一声“苏姐姐，你来了啊……”
一声寒暄还没结束，张氏就打断了她的话，“发什么呆?不快点去收拾桌子吃饭?”
对于母亲张氏，刘燕娥似乎也有些害怕，她对苏玉汝笑了笑，就先走了。
赶走刘燕娥后，张氏冷冷地对苏玉汝说。“跟上!”
这个刘记食铺前面是门面，后面是刘大郎一家住的地方。后院共有三间房，一间堆放杂物，其余刘大郎张氏夫妇一间，刘燕娥一间。
苏玉汝当然和刘燕娥住一个房间。
刘燕娥的床虽然不大，但苏玉汝和刘燕娥的两个姑娘睡觉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苏玉汝放下包袱，随张氏先去吃饭，张氏说:“苏小娘子从通明门走到这里，出汗了吧，你先洗把脸再来吃饭。”
虽然还没到夏天，但走了半天，苏玉汝确实汗流浃背。
但是，张氏有那么亲切吗?
苏玉汝笑了，看着眼前眼珠不停转动的张氏，老实地应下。
不出所料，用苏玉汝洗完脸就先去吃饭，饭桌上的野芥菜和红烧鲫鱼全都空了。张氏看着她笑嘻嘻地说。“苏小娘子洗脸洗得太久了，菜都吃光了!”
旁边的刘大郎像聋了似的，头也不抬，只是一言不发地在面碗里堆着小山一般的野芥菜和红烧鲫鱼，刘燕娥干巴巴的脸都红了，一听就忍不住说了问:“娘……”
现在刘家暮食的主食是面，素菜一盘荠菜，鱼菜一盘红烧鲫鱼。
刚才还没来得及端来饭碗，张氏就把野芥菜和红烧鲫鱼分成三份，不由分说地倒进三人的饭碗里。
刘春娥想说:苏姐姐还没吃呢，但张氏骂她，让她闭嘴。
可……这怎么好意思自己吃，不让客人吃？在张氏的视线中刘春娥勉强吃了两口，苏玉汝洗漱完毕出来了，刘燕娥更红着脸说:“苏姐姐，我碗里还没动呢……”
话还没说完，张氏“啪”的一声，把筷子往桌上一敲，冷笑起来。“春娥你说什么?她祖上是做官的，学问很好，怎么能抢别人碗里的食物呢?”
比起骂了黑子，刚才说的这句话更有讽刺意味。
怕她和刘司膳想抢她的店吗?但是店从一开始就不是张氏的，甚至不是刘大郎的。房契什么的都是刘司膳的名字。
苏玉汝笑道:“婶子，还有别的吃的吗?”，仿佛完全没有理解张氏的讽刺。
食肆毕竟是刘司膳的名字，张氏再看不惯她，也不能什么都不给她吃，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听到这里，张氏笑着说:“还有一捧面，面上沾着一些锅灰，希望小娘子不要介意，洗了重新烧了吃也行。”
张氏的这一招，令刘燕娥羞愧的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