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春风化雨,遍栽桃李5
在墨非的心里,对于当年父亲墨大为对母亲的背叛从没有真正原谅过!对于安迪的插足导致父母离异的悲剧从没有原谅过!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替那如今躺在地下的母亲说原谅!
去年年初,墨非带着母亲蓝瑛的骨灰回国安葬。外祖父蓝永虎做主,将蓝瑛葬在了外祖母的边上。
那时,面对着蓝瑛的骨灰盒和遗像,墨大为跪在岳父蓝永虎面前,声泪俱下地恳求。“爸,是我对不起蓝瑛!是我该死!就让我尽一份心,好好送送她吧!”
“瑛子是我蓝家的女儿,当然要和她妈葬在一起!既然已经和你离了婚,就和你姓墨的再没有一点儿关系了!”痛失爱女的蓝老爷子,断然拒绝了墨大为要为前妻操办葬礼的请求。
D市城郊的广缘福田公墓,始建于1930年,因其靠近佛门广缘寺而得名“广缘福田”。公墓北依群山,南抱古城,东望沧海,西邻佛家名寺,山海灵气皆汇聚于此。蓝永虎和妻子李雪伉俪情深,可惜妻子体弱英年早逝。痛失爱妻的蓝永虎当年就在广缘福田公墓购置了一块双穴的墓地,当年的墓碑上是用女儿蓝瑛的名义写着“先父蓝永虎、先母李雪之墓”!落款是“女蓝瑛敬立”!黑色花岗岩的墓碑上,逝者“先母李雪”四个字是清晰的白色代表故人。而“先父蓝永虎”五个字描着红色。当年蓝永虎在妻子的墓前对女儿蓝瑛说:“我和你妈商量好的,生同床死同穴!你妈先走一步,到天上等着我呢!瑛儿,等我死后,把我和你妈合葬在这儿!那个时候,你就把碑上的红色去掉就行了!”
后来蓝瑛成家立业,结婚生子。广缘福田公墓里的这块墓碑上,“女蓝瑛敬立”字样的后面就加上了“婿墨大为、孙墨非”两行字。
再后来,蓝瑛离婚,蓝永虎气愤地去掉了墨大为的名字,还一度想给墨非改姓蓝!叫“蓝墨非”!
如今,爱女蓝瑛客死他乡,蓝永虎白发人送黑发人!蓝永虎就在自己和妻子合葬的墓穴旁边又购置了一块单人墓穴,这块墓碑上写着的是:“慈母蓝瑛之墓”、“儿小非敬立”!墨非为避免老人伤心,刻意用了“小非”这个乳名!蓝瑛骨灰入土那天,蓝永虎看着女儿的墓碑老泪纵横!
“老伴儿啊,咱闺女找你去了!你们娘俩儿在天上做个伴吧!小非你们放心!有我看着呢!等来年他娶了媳妇生了孩子,咱家的碑我再刻新的哈!”
此时,一身素衣的周晓萍,站在蓝家两位先人的墓碑前,听着男友墨非娓娓道来外祖父、外祖母和母亲的往事,晓萍恭恭敬敬地献上了鲜花,恭恭敬敬地分别在两块墓碑前鞠了三个躬!
“姥姥,妈,这是我女朋友晓萍!我今天带她来,让你们见见!”墨非蹲下身子,一边整理着花篮一边向着墓碑里、他最重要的亲人们介绍着女友晓萍。
“姥姥,阿姨,我是晓萍!我来看你们了!”晓萍恭恭敬敬地介绍着自己。不似在对着石碑,而是完全就像和老人们面对面聊天般的感觉。
“晓萍,你相信人有灵魂吗?”墨非悠悠地问晓萍道。
“我相信!就算现在的科学无法证实,我也相信在天有灵!”晓萍双手合十,拇指贴于眉心轮位置,微闭双眼,向墓碑低头表达致敬、祝福与感谢,然后再将双手带回到心轮位置,一套瑜伽里标准的“双手合十礼”。
墨非很自然地重复了这套动作,心中响起第一堂瑜伽课的时候,晓萍对自己说:“在瑜珈哲学中,每个人的心轮中心都是神圣力量的来源,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与信赖感可以通过‘合十礼’这个手势达到精神中心的相互交流;低头、闭上眼睛,可以使我们的心灵更接近内在,可以通过‘合十礼’这个手势来强化我们心中更深层次的力量:爱,信任和感恩!”
墓园外不远处的广缘寺里传出了洪亮的钟声和阵阵的梵铃声!“下次来,我带你去广缘寺烧香吃斋饭!”墨非说到。“好呀!”晓萍答道。
墓园里的树枝上,几只喜鹊唧唧喳喳地叫着!看着枝头的喜鹊,晓萍用稍许惊喜的语气说道:“墨非你看,是喜鹊唉!”
“你以为陵园里只能有乌鸦吗?”墨非笑着问。
“电影里都这么演的呀!”晓萍不好意思地说。
“我妈喜欢喜鹊!你今天第一次来看她们,她们高兴!”
“我也喜欢这里!很宁静、很祥和!去往天堂,路过人间!”晓萍柔柔的、天籁般的嗓音沁入墨非的心脾!抚慰他的伤情!
“谢谢你,晓萍!那我们就说定了,将来你的名字也要刻到墓碑上去的!和我并排!然后我们的后面,会刻着你和我的孩子们!”周晓萍将自己的右手放进墨非的左手,两人十指相扣并排肃立在墨非家人的墓碑前,静静地站了很久!
中午,墨非带着晓萍来到外祖父蓝永虎的四合院!是的,那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古色古香的独立四合院!“姥爷80多岁了,腿脚不是太好,走路要拄拐杖了!他不喜欢楼房,退休以后就在这建了个仿古的四合院。司机赵叔和厨师赵婶儿是两夫妇,跟了姥爷很多年,也是看着我长大的!”
墨非一边停车一边向周晓萍介绍着姥爷的生活起居习惯。
“我看这院子好大,平时还有什么人陪着老人吗?”晓萍关心地问。“老爷子一人住这里,会不会太孤单了?”
“一会儿见到了你就明白了!平时住这儿的,除了赵叔赵婶儿,还有一个司机和一个保洁员。这个院子有三进,司机住前院儿,赵叔两口子住旁边的跨院儿,保洁员住后院儿。我和姥爷的房间在正房。”墨非解释着四合院的结构。
“你在这儿还有自己的间房?”晓萍好奇的问。
“不然呢?不只我有间房,我妈的房间也保留着呢!我小时候,一到放寒暑假,我妈就带着我从市里搬出来,和姥爷一起住这儿!这院子、还有后山上有好多好玩儿的地方呢!比我学校附近那个学区房要好玩儿多了!”
“原来是这样啊!学区房是为了方便你上学,这里才是你真正的家呀!”
“对的!”墨非没有说出口的话还有:“那时父亲墨大为的工作很忙,外企工作的性质需要经常到世界各地出差。母亲即要照顾上学的自己、又要陪伴年迈的老父亲,这也算是导致父母间的关系出现了问题的原因之一吧!”
还没等两人上前敲门,赵叔就率先笑着迎他们进门了!热情的赵婶儿大嗓门地叫着“小非,你可回来了!”给了墨非一个熊抱后,笑着看向晓萍问着:“这位姑娘是?”
“赵叔、赵婶儿好!我叫晓萍!”
“晓萍啊!这姑娘可真漂亮呀!老爷子见了肯定喜欢!”赵婶儿圆圆的脸上带着热情亲切的笑容。
“小非,快点儿,老爷子在书房呢!快带着晓萍姑娘去见他吧!看到你们他肯定高兴!我去厨房多加两个菜!有你爱吃的腊肉和新鲜的冬笋!你回头陪着老爷子喝几杯吧!”
“好”!墨非对着热情的赵婶笑着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