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故人之子
林墨回到竹林小院，刚进门就发现一位身着练雀纹锦绣官服的男子，领着几名衙役在院中。
老黄见林墨回来，徐步上前，“少主，辰州府衙上门登记造册。”
主簿生的面相白净，体态微胖，年纪在三十出头，也不等林墨上前招呼，就径直走了过来。
“我是辰州府主簿司空明，你是从京都来的？”
“见过司空大人，庶人林墨，与管家黄忠迁居于此。”林墨拱手回答。
一件人口登记的小事，却让一州主簿大人亲自前来，这事有些不同寻常。
司空明斜眼上下瞟了一眼林墨，嘴角微扬，脸上带着冷笑，一副我知道你是谁的表情。
“来辰州作何营生？”
“本想置上几亩田地，只是.....”老黄接过话头，佝偻的身躯让人看起来倒是毕恭毕敬。
“本州属于山地丘陵，本就田地无多，所有田地均在司空府管辖之下，我看你们是购置不到田地的。”司空明打断老黄，故意将司空府几个字拖长了声调。
“老奴我今日去牙行打听了，了然此事，正准备去司空府拜见司空大老爷。”
“我看你们另做打算吧，司空府是不会卖予你们半分田地的。”司空明双手一背，把脸凑到林墨面前，“你可知司空家有何背景渊源吗？”
林墨还是不做声，站得正直挺拔。只听见老黄悠悠说道：“当然是司空大人您的本家。”
“哟，来的时间不长，消息还挺灵通。我告诉你，司空家不仅是我本家，家主还是当今太子的舅舅。”司空明意味深长地盯着林墨。
“你们几个，把信息登记清楚些。”
几位衙役立马俯身称诺。
“林墨，十六岁，祖籍京都，现居辰州西郊小竹林坡，职业...”负责登记的衙役望向司空明，脸上有些为难之色。
“就先登记游民吧。”司空明淡漠地说道。
游民，是荆国最下等的阶层，与盗贼、娼妓为一类，没想到这个司马空作为太子的外戚，竟然将林墨草率定为了游民。
林墨心中有些怒火，自己虽然是个废皇子，一介庶人，但好歹也是皇族血脉，就凭司马空一句话，就成了世人所最瞧不起的游民，不过他终究还是隐忍未发作。
“黄忠，六十三岁，祖籍鲁国滨城，现居辰州西郊小竹林坡，职业游民。”那个衙役边写边念叨。
林墨这是第一次知道，老黄竟然是鲁国人，那他又是如何成了母亲的家奴了呢？
“来到了辰州，就好好的待着，不要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司空明邪魅一笑，带着众衙役往院外走去。
“听说这个林墨可是皇子，咱们是不是有点太不恭敬了点？”
“一个废皇子而已，咱们就是干活的，得罪一个庶人，总比得罪有太子罩着的大人好点吧。”
“那倒是，我们不过小人物，司空大人在辰州可是手眼通天。”
几个落在后面的衙役小声地嘀咕。
“少主，您饿不饿，我去准备饭菜，今天买了些辰州的特产山珍，您稍歇片刻。”老黄等众人走远，立马取下挂在院门上的食材。
片刻之后，几道美味的小菜就盛在陶碗之中端上了桌。
爆炒山鸡、苦笋炒肉、熏兔腿、还有一道杂菌汤。
这些菜是林墨在深宫之中从来没有见过的，只闻味道就令人食指大开，于是举箸开动，吃的满脸满足。
“少主，我觉得我们可以做些小生意。”
“嗯~”
“这里是山城，位置偏远，要是贩卖一些外地的物产，应该生意不错。”
“嗯~”
“那我就抽空去寻找店面了。”
“嗯~”林墨嘴里塞满了食物，现在他再也不用管那些吃相礼仪了。
又是夜深，今夜月亮躲在云层之后，像个害羞的姑娘，只是偶尔透过云朵缝隙，偷偷泄下点朦胧白光。
十道黑色的身影呈包围之势，向竹林奔来，没有一点声响，这些黑影就像鬼魅一样。
可是黑影还没进入竹林，就从竹林之中激射出几道寒光，冲在最前面的五个黑影反应不及，连哼都没哼一声就一头栽倒在地。
“你们不该再来。”一个空悠悠的声音从竹林内传来。
剩下的五人握紧手中的武器，停顿下身形，严阵以待地盯着竹林深处。
老黄手上握着一把不起眼的破剑，剑刃锈迹斑斑，隐约可见上面的雷击纹，还有两个阴刻小篆文，天渊。
眼前的五人都是武魄境，是影灵门暗堂一等一的好手，不过几人现在看着步履漂浮的老黄，心中不禁都升腾起一股压抑感。
这个老人浑身上下都是煞气，虽然人无武气环绕，剑无剑气迸射，但是那股压抑感让人如坠冰窟。
一人有些承受不了这种乌云压顶的气势，举着手中的游蛇剑就腾空而起，剑刃冰蓝，显然喂了剧毒。
可是他刚刚跃起，身体就在空中分为两半，两半身体坠地良久，在翠绿的竹叶上才洋洋洒洒地落上几滴血雨。
老黄的剑依旧轻飘飘地拎在手上，剑尖一滴血红快速地滴落在地，渗进泥土，消失不见踪影。
剩余的四人相互看了一眼，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分作四个方向，朝着老黄快速的靠近。
老黄把剑抬起，那个动作就像是一个耄耋老人举起自己的拐杖一般。
就在四人手中的武器即将触碰到老黄的身体时，老黄在几人面前凭空消失了，四个虚幻的灰色身影出现在四人身后。
四个灰影，使出四招剑式。
老黄走到一个还未气绝的黑衣人面前，不悲不闵地看着他。
“剑杀四方，你是~”可是他话还未说完，就支撑不了了，头一歪便就此落幕。
青玄宗四大主峰之一的定海峰，一间小木楼还是灯火摇曳，里面一个身着黄白色道袍的男子正盘腿而坐，他的面前是一张火山岩打造的茶盘，边上的陶炉碳火正旺，一把漆黑的铁壶中水咕噜的开着。
男子看起来不过中年，器宇轩昂，星眉剑目，一张脸棱廓分明，但是手中倒水沏茶的动作又让他看起来潇洒倜傥。
“来了就进来喝杯茶吧，我自己种的茶，我这里可没有酒。”中年男子眼也不抬一下，只是端起一个竹杯，细细地品了一口。
房门打开，一个人走进来，坐在他对面。来人一身灰衣，赫然就是刚在竹林举手间杀了十人的老黄。
“这里你有二十年没来了吧？”
“二十二年。”
“今夜上我定海峰，有事？”男人把一个竹杯往老黄面前推了推。
“托付一人。”老黄仰脖一口喝尽。
“何人？”
“故人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