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剑皇长桑君
定海峰，小木楼。
男人站在古松下，看着屋内的烛火摇曳。此人一身灰衣，长发披散，一手拎长剑，一手拎着一坛酒。
男人身材略显清瘦，但遒劲如竹，浑身上下散发着浑厚古朴的气息。
木门打开，叶阳君眯眼打量眼前人，嘴角微扬，“你终究还是做回了原来的自己。”
叶阳君不理会男人，转身又回到茶桌前，细致地烹茶。男人脚步如行云，几十米的距离似乎只用了不到三步。
“我是该叫你老黄呢，还是叫你...”
叶阳君语气淡然，斟满一杯香茗，可还没推到男人面前，男人就“咚”的一下，把酒坛摆在了茶几上。
“你的茶，我二十多年前喝不惯，今晚还是喝不惯。”
男人取过一个茶杯，斟满一杯酒，一饮而尽，“以前的老黄已经踪尽小竹林坡。”
这人就是陪伴了林墨十七年的奴仆老黄，不过现在的他，满脸的沟壑已经不见，原本的老态已经消散，反而是面洁如玉，星目剑眉，双目如潭，脸庞如雕刻般分明，正当是个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
“你今日来，又是所托何事？”叶阳君低头品茗。
“磨剑！”
茶入口温润，酒入喉灼烈。
早已冷清的剑庐今夜又传来了磨剑声。
......
林墨一觉醒来，天已经是大亮。他想起昨夜老黄的话，突然感觉不妙，于是挪开沈小虎搭在他胸前的腿，推开房门，来到落满枯叶的院中。
平常这时，老黄早就将院落打扫得干干净净，此刻却只有风卷残叶。
西厢房没有老黄的踪影，庖厨不见老黄的踪影。林墨不死心，疾步跑到大街，杂货店店门紧闭。
“老黄，你连道别都不愿跟我说一句么？”林墨站在冷清的大街，喃喃自语。
等到林墨失魂落魄地回到竹林小院，沈小虎已经起来，站在院中石桌前，手中举着一张黄宣纸。
“黄爷爷，他要到哪里去？”沈小虎一脸疑惑地看着林墨。
林墨接过黄宣纸，这不是一封离别信，而是一份商铺的契约。上面注明，商铺转赠予沈小虎，画押生效。
“黄爷爷是走了吗？”沈小虎焦急追问。
林墨无言地点点头，神情落寞，把契约塞到沈小虎手中。
“不是，大哥，这个铺子也应该是你的呀，这肯定是黄爷爷昨晚喝多了。”
“打理店铺，你比我行，你不是一直嚷着要自己做生意么？”林墨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是...”
“我平时都住在山上，怎么打理啊，所以你好好干。”林墨朝沈小虎会心一笑。
“那，大哥。我一定要变成天下最有钱的人，以后，大哥想要做任何事，小弟都会倾财支持。”
“就从这间店铺开始。”林墨伸出一只手掌。
“就从这间店铺开始！”沈小虎的手掌盖了上去。
林墨回到了定海峰，现在他的生活虽然失去了老黄这个牵绊，但是却多了一个美人的相伴，赵凝霜会在有空的时候，教他御剑术，这段时光是极其美好难忘的，时间也是流逝得最快的。
......
一个月后，大荆国北部，渝州城。
渝州城靠近太阴山脚有一条宽广大河，叫做永泉河，河里千舟扬帆，顺流而下，直抵京都。
在靠近山脚的密林之中，有一座五层楼阁，气势非凡。此地正是阴阳宗五大阁之一，影灵阁的所在。
一个一身青色长衫的中年男人站在林子中，他面前站着四个黑衣人，面部都带着黑质金章的鬼头面具，手握鬼头弯刀。
“什么人？竟敢闯入影灵阁禁地。”一个黑衣人厉声喝问。
“取你们性命的人。”男人淡淡地说道，一把青铜古剑，漫不经心地拎在手中。
青铜剑寒光逼人，上面的花纹古朴自然，剑身尾部有两个镌刻铭文，天渊。来人正是已经改头换面，不，是回归本位的老黄。
“再往前一步，小心成为我的刀下之鬼，如果速速退去，我们饶你一命。”
老黄缓缓抬起脚，可是还没看到他的脚步落地，一道青色残影来到说话的这位黑衣人面前，又一道残影回到原地，黑衣人身子还站得笔直，头颅已经飞起数丈，脖颈半天才有血雾喷出。
其他三位黑衣人甚至都没有看到老黄的剑抬起，就这么莫名奇妙地看着自己的兄弟惨死。三人不由地把鬼首刀横握在胸，警惕又惊恐地望着老黄。他们被老黄淡漠的语气和身上弥漫的剑气激得心中发麻。
老黄不管三人，把剑往背后一负，自顾自朝着林中轻步慢行。
三人看着老黄的背影，互相对视一眼，催动武力，快速举刀就往前扑。
老黄头也不回，只是把剑往下一斜挥，一道剑影就破空而出。三个黑衣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手中的断刀，然后立马瘫软倒地，脖子上有一道细不可查的血线。
影灵阁大院外，大门高耸，院墙高深，门口一行黑衣金领的护卫看着徐步而来的老黄，心中疑惑不解，“外围的暗桩为什么没有发出警示，这人是谁？”
但是既然老黄已经到了这里，那必定是来者不善，所以黑衣人也不再迟疑，纷纷举着手中的刀冲了上去，影灵阁杀人从来不问理由。
可是还没靠近老黄身前五步，只见一道青影腾空而起，无数剑光自他身上迸射而出，眼前的黑衣人连抵挡的动作都来不及，气剑就透背而出。
老黄都懒得看一眼这一地的尸体，径直一剑挥出，一道凛冽剑气直向面前的大门高墙。
厚重的大门粉碎，高大的院墙轰然倒塌。老黄浑身剑气环绕，衣衫长发无风自动。像是一个飘逸出尘的仙人，又像一个满身杀气的煞神，朝着院中的一大片黑衣人而去，他的脚步轻盈，他的气势无挡。
院中的黑衣人明显比外面的更加训练有素，分作好几个队形，把老黄牢牢地包围在阁前广场，每队手中的武器都不同，有长有短，显然所炼的功法都不同，但是互相互补。
包围圈成形，这些黑衣人毫不耽搁，按照阵法的运转开始发动进攻。一时间刀光剑影闪烁，场上黑潮涌动，却寂静无声。
“一舞苍生祭，伏尸千里。”老黄嘴中缓缓念道，万千剑气化作金光而出，场上血流成河，伏尸遍地，仅仅一招，广场上除了老黄之外，便再也没有站立的人。
不过此时的阁楼台阶处还站着四个人，一人身材矮小，手上拿着的是一对乾坤圈。一人身姿曼妙热火，凹凸有致，是一个风韵犹存，百媚千娇的女人。还有一个老者，须发皆白，手持一柄拂尘。一位身材魁梧，浑身肌肉如岩土的壮士。
四人看着这剑气与煞气凌人的老黄，不由地运化起自己的武气。四人中，老者已经达到武灵境巅峰，其余三人都是武灵境二阶。
“怎么？你们阁主楚炎甲不在么？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啊。”老黄挽了一个朴实无华的剑花，收剑于胸前。
四人并不回答老黄的问题，而是分列是个方位，一声不响地开始使出各自的绝学。
“乾坤无极！”“暴雨梨花！”“一扫天下！”“天崩地陷！”
老黄浑身的武神力暴涨，瞬间分作四道虚影，在同一时间对向四个方向。
半柱香之后，除了那位老者还捂胸站立，其他三人已经早已气绝，那位肌肉壮士甚至已经变成了八块，散落一地。
“哦，我忘了说了，我这招叫做剑杀四方。”老黄淡淡地说道。
“你，你是，剑皇长桑君！”老者口中挤出一句话，向后倒地不起，死不瞑目。
“六十八条人命，应该足以护你三年了。”老黄喃喃自语，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