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命运之遇
陆载第一时间以医馆为中心建了结界。
白华也有察觉，惊道，“来者不善！冲我来的！”
“冲你来的？”
“对，来抓我的！”
话音未落，结界被破。
陆载留下一句“你们别乱动”就冲了出去。
一踏出医馆，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
摇曳凌乱的火光下，此人一身显眼的银朱色巫袍；隐隐约约间，还能看见袍服上绣有高山流水八卦纹。银朱色是显贵之色，是朝廷官巫服饰颜色之一。而高山流水八卦纹的袍服只有一寺之执事才能穿。在这两者加身之下，此人绝对不仅仅是普通郡县方相寺执事！
而且，他越是靠近，陆载越感到压力骤升。若说大国师阆鸣是陆载所识大巫中，气场最强大的大巫，那此巫是如此接近阆鸣！
大人物，这个肯定是大人物！
陆载赶紧满脸堆笑上前，“这位大人······”
“滚开。”
此官巫冷冷地推开陆载，径直往屋里走去；可一下子竟推不动陆载。
官巫眉毛一抖，再发力一推，还是推不动，这陆载还是满脸笑容。
“呵呵，有意思。看来刚才的结界，是你建的。”
“小巫失礼了。只是大人夜闯民宅，不太好吧？”
“哦？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阻止我了！”
官巫怒目圆瞪，双手欲结印出招。谁知这陆载一手握住官巫的手，还死死扼住，另一手发力推掌，官巫一闪而过，欲顺势挣脱，陆载一掌瞬间变成爪子，再次紧紧攀附在官巫的手腕上。官巫冷笑，不让自己结印？那就都不结印，不结印也能施法！
就在医馆门前这台阶上，微弱的火光下，两人四手互搏起来。官巫不结印施展出一招“八卦·巽诀”，整个身体顿时轻盈如风，双手从陆载身上滑下来，陆载抓都抓不住；眼看官巫就要挣脱，陆载也笑着同时施展出“八卦·巽诀”和“八卦·艮诀”，身法如风，一个马步扎在官巫两腿之间，整个下盘往下深扎，身体一下子挡在官巫的面前。就这一下子，已经让官巫异常吃惊！趁着对方分神之际，陆载巫力再猛出，不结印施展“坎下兑上”双卦，祭出泽水困的阵式，令官巫双腿顿时无力，双臂再被陆载擒住。
官巫吃惊之余，不禁笑了出来。
“哼，果然陇西卦台山灵聚之地，卧虎藏龙！”
本来，两人的互搏，仅仅是在巫觋中最低实力阶层“八卦”范围。八卦之上有四象，四象之上有两仪，两仪之上有太极，太极之上有无极，无极之上有混元，混元即为当世巫觋划分的最高阶实力。八卦虽为最低阶，但亦是最基础，所学的巫术是为以后打好根基，颇为重要。真正基础扎实者，八卦阶段的巫术自然不用结印或念咒；但若根基不大好，基础不扎实，哪怕到了两仪阶段，任何八卦巫诀都还是要结印念咒才能施展。
眼前这山村野巫，对八卦诀如此熟练，其实力必然是四象之上！
官巫心想，那就再试试！料他也只是四象一段！
虽然陆载用“泽水困”的阵式暂时困住官巫，但官巫冷笑一下，大喝一声“破！”，一股强劲的巫力立马震退自己。官巫向前大踏一步，上一级台阶；陆载亦立刻往前，身体挡着官巫，再施展“上离下巽”的“鼎诀”，生生将官巫顶下一级台阶，还身形如鼎地立在官巫面前。官巫又喝一声，一脚重重踏在台阶上，地面立马塌陷，陆载身子摇晃起来。就在官巫又想往前迈步时，陆载向脚下吐出一口水，身子又挺在官巫面前。
官巫低目瞥了一眼陆载的脚下，再次吃惊：他驻足立在一汪清水上！
呵呵有意思，真有意思！破阵、地面塌陷、清水填满，这些都是“以巫力显象”的四象阶层的巫术，这野巫熟习并不奇怪；但没想到，他也不用结印或念咒，瞬间就能让一汪清水填满自己脚下！
没想到小小医馆里的巫觋，就已经是四象五段之上的实力，那可要稍稍出点力气了！
官巫不贸然进逼了。他挥一挥袖，走到大街上，对着陆载挑衅般勾了勾手指。
灯火通明下，这官巫好生高大！
陆载此刻手臂震麻，深深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此人巫力强大，自己方才只是偷其不意轻敌，在拳脚上占了些便宜。
“敢问大人名讳？”陆载走前上去，拱了拱手。
“吾乃昊京方相寺执事，嬴覆！挡我者何人，何门何族？”
“山村野巫，陆载。敢问大人为何事而来？”
“哼！明知故问！竟敢藏匿恶巫，你好大的胆子！”
啊？藏匿恶巫？就屋里那位王巫大人？她不是阆鸣的徒弟？若是，怎么可能是恶巫？
“你到底让不让开？”
“恐怕大人有什么误会，屋里那位可是······”
“好，不让开对吧？”
嬴覆冷笑。他决定好好教训这个山村野巫，施展高阶的四象巫术！白华能逃到他的酒馆，想必他也非寻常之辈！
“那就让你这些山村野巫见一下世面！飞雷诀！”
嬴覆飞速结手印，然后一掌按地，一掌朝天，一道紫雷从天而降，被嬴覆擎于手中，直劈向陆载。陆载一边躲避，一边连跳几下，跃上屋顶，谁知最后一步没踩稳，一时摇摇欲坠！那嬴覆雷鞭急急甩来，就在击中陆载那刻，陆载竟一下子化成一团黑鸦，扑哧四散。
嬴覆又是一惊，眉头一皱，“寒鸦诀？”
心里疑窦再生！他还会东陵家单传秘术寒鸦诀！此“野巫”绝不简单！
顷刻之间，嬴覆又生一念头：一定要杀了他！否则他和白华联合起来，恐坏大事！
嬴覆立马追上屋顶，再次结印，大喝一声，“星火诀！”
茫茫夜空下，突然火光四起，飘荡半空，似是四处凭空点亮一把把火把。嬴覆再喝一声“炸！”四处火光猛地爆炸，整片夜色像被炸开了花，绚烂如白日。一团黑鸦在不远处显现出来，好家伙，这陆载已经跑到另外一家的屋顶上！
被发现后，陆载也马上结印，喝一声“雾雨诀！”空气中雾气化雨，顿时雨珠扑面，淅淅沥沥，火花也炸不起来。施展之后，陆载再踏禹步，在半空疾走。“哪里逃！我看你就要死在这了！”嬴覆急追上去，也踏禹步飞天，手上再飞快结印，施“火镰诀”。手中起一股熊熊烈火，嬴覆一掌擎天，烈火如环如镰，其势之大，似遮云盖月。
陆载回头一看，吐了吐舌，急落在屋顶上，连忙大喊道，“大人，稍等！我有事说！”
嬴覆灭了火镰，大步走到陆载面前，“你要说什么！”
“我要说什么呢？哈哈哈。小巫看大人火镰强大，自知躲避不过，只得嘴上求饶。”
“哼，你并非躲不过我火镰，而是担心连累城中百姓！寒鸦诀是东陵家的秘术，你怎么······”
正说着，嬴覆表情忽然变得疑惑，一副耐人寻味的样子。
他再走近一点，目不转睛盯着陆载。
那眼神不像是威胁，反而像是细细观察。而且观察了蛮久，都让陆载有点不好意思了。
“大人在看什么呢？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你叫陆载？”
“是。”
“你仔细看看我。”嬴覆面露喜色。
就这之间，嬴覆念头再变，杀意全无。
陆载再仔细打量一番嬴覆。有点熟悉，但说不上来哪里熟悉。
只听那嬴覆大声喊道，“反恐特战队云雀纵队，编号0447！”
一听到“编号0447”，陆载就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立马立正敬礼，“报到！”
当喊出这两个字时，陆载惊喜地看着嬴覆，激动道，“你是，你是陈覆！”
“哈哈哈不错！我靠！你真的是陆载！我的老天爷呀！原来你也穿越了！”
两人按捺不住激动，紧紧拥抱在一起。
“我的天啊！哈哈哈哈！”
“是啊，真没想到，你竟然也，不，应该说我们怎么都穿越了？”
原来嬴覆也是穿越者，他甚至比陆载更早来到这个世界。
更难的是，两人还是相识的，虽不说非常熟络，但也同时作为特战队士兵，在同一个纵队训练作战过，可谓出生入死的战友。
“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嬴覆扶额，一脸不可思议，“走，我们喝酒去，好好聊聊！”
“好呀，”陆载也兴奋道，“喝酒去！”
前一秒还在拼命，下一秒就成兄弟，这画风转变太快，陆载有点云里雾里。
但竟然遇到和自己一样的穿越者，还是认识的人，真的是二十多年来“他乡遇故知”！实在是难以置信！
“我们这条香醴大街上，就有一间西域酒馆！”
“好，走！”
两人禹步飞天，径直来到酒馆面前。
甘糜城是大晟国西北边境之城，往来皆是商贾，旅客比居民还要多。也因此宵禁没有那么严厉，一些酒馆甚至能通宵达旦营业，就好比如这家由西域人开的西域酒馆。
馆子里有几桌客人，三三两两，都是在低声喝酒。
嬴覆陆载走进来时，所有人都侧目注视。
一壶葡萄酒、一小碟葡萄干、一小碟炒花生上桌。
可酒没喝几杯，两人已经谈笑风生好一阵子。
都离开现实世界许久，现在聊起来，真是恍如隔世。
“你来多久了？”嬴覆问道。
“我穿越过来时是昭明五年，记得才九个月大，那时候真是一脸懵逼，现实记忆和这个世界记忆混乱在一起，现在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
“那我比你早点，昭明元年。我穿越过来就只是刚出生的婴儿，等于是投胎了。”
“婴儿？那你的记忆？”
“婴儿身，三十多岁的灵魂。现实记忆都记得，而在这里则是从头来成长过。”
“哈哈，”陆载大笑起来，“那如果要写一部穿越小说，你就是大男主呀！”
何只是在穿越小说里，就算在现实世界，嬴覆一直是大男主般的存在。
两人同在一个基地训练。每项测试和比赛，嬴覆必定是第一名，陆载一般是第二名。这和实力没多大关系，主要是因为陆载比较佛系，有时候也会是第三或者第四名。他从不在乎名次。
两人还各自成为反恐特战队队长。嬴覆的队伍名字叫“鸿鹄队”。陆载就说既然有鸿鹄队，那可以有一个燕雀队。但大家觉得燕雀队不够霸气，后又改成了云雀队。
嬴覆还一度因为这个瞧不起陆载。一个可以当他对手的人，不应该这么无欲无求！
看着陆载这一身朴素的装束和不修边幅的样子，嬴覆就知道，陆载性子没变。
“看来你还是那么佛系呀！”
“看来你还是力争第一。”陆载也从装束上看得出，嬴覆在这个世界也混得风生水起。
“难道你不觉得，这个世界更适合强者吗！”嬴覆两指一捻，一小撮火焰熊熊燃起，“山医相卜，五行巫力，在这里当一代大巫，可比当现实世界的特工强多了，更有可能改变世界！”
“你真是一点都没变，还心心念念想改变世界呢！”陆载苦笑。
他一直无法和嬴覆相处熟络，就是因为志趣不同。陆载可压根没想过改变世界。
“当然！你不觉得，改变世界，是所有事业中最伟大最有激情的吗？”
二十多年没见，还是这种论调。陆载苦笑，一时不知说啥。
果然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刚才那股热情慢慢冷却了。
“对了，你怎么叫嬴覆？”陆载问道，“穿越不应该是同名同姓吗？”
“此事说来话长。”嬴覆冷笑，“不过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现在身份可不一般。”
大巫族嬴家世子，昊京方相寺两位执事之一，这身份简直在万人之上。
“方才你的四象阶山术颇为熟练，看来你主修山术？”
“不不，我是巫医，应该算是主修医术。至于山术嘛，略懂。相术和卜术也是略懂。”
嬴覆不禁想道，这种水平，还算是略懂？看来是山医双修。
所谓“山”、“医”都是巫职的一种，最常见的巫职即山、医、相、卜。“山”就是五行化形之术，正如土石隆起为山，水露相聚为河，也包含拳脚武功，是最能打架的技能；“医”就是医学，治病疗伤的；“相”就是相学，识人看相，掌控世态，还能造结界，主要是辅助和防御；“卜”就是卜学，占卜断命，还能给人下咒。
陆载何止山医双修，他对四巫都是“略懂”。
“陆载，”嬴覆忽然郑重其事道，“不如你跟我混吧！咱兄弟俩一起改变这个世界！”
陆载很是意外，没想到嬴覆竟提出这个建议。
“只是这世界需要改变吗？我觉得挺好的呀。”
“尽管有巫觋在人间除恶渡厄，但这世界的愚民依旧是愚民，和现实世界一样功利愚昧！来吧，跟我一起，”嬴覆略略打量了一下陆载，“而且，你跟着我生活肯定会过得很好，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在现实世界我们充其量就是一枚战争棋子，而在这里却可以当人上人，就因为我们是巫觋！”
陆载苦笑摇摇头。真是人各有志。
“陈覆，我有我自己志向。我想你还是当你的鸿鹄，我还是当我的云雀。来，喝酒！”
“哦？这么快就拒绝了，还是我认识的陆载。”
嬴覆看着陆载，看着陆载这幅云淡风轻，悠然倒酒的样子，心里莫名有点可恨。
在特战队的时候，他就是这副不在意的模样。他毫无奋斗心，算不上努力，但也能轻轻松松考个第二第三。他热情待人，就像一个人畜无害的天使，大家都乐于和他交往，甚至崇拜他。
相比之下，嬴覆就像是充满攻击性的猛兽，人人远之。
那他羡慕陆载吗？不，他不羡慕。他鄙视，深深地鄙视，从骨子里鄙视。
他要感谢陆载。没有陆载这种天使，他就成为不了恶魔。
看着陆载那两笑窝，来了来了，自己这种斗心起来了！
“陆载，我再问你一次，真的不跟我混吗？这可是你成为世间大巫的机会！”
陆载还是摇摇头，一毫秒都没有思考。
嬴覆露出诡异的笑容。
这时，酒馆负责接待的姑娘走了过来。
陆载是熟客，自然认识她，她叫阿孜，是老板马哈茂德的女儿。
“陆小哥，今晚和朋友喝酒呀？”
“是啊，是不是很少见？”
“是呢，平时都是你一个人独酌呢！”
嬴覆笑了，“看来是陆兄的相好呀！”
阿孜一下子脸红了，害羞道，“陆小哥的朋友真会说笑呢！”
可阿孜话音未落，嬴覆猛然起身，一手扼住阿孜的玉颈，强势地推至墙上，另一手马上粗暴地撕开阿孜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