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才与废物
东部，古灵宗。
黄昏时分，日薄西山，夕阳西陲，烈阳的余辉倾洒在广阔而又坚固的演武台上。
今日此时的演武台周围聚集了许多少男少女，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这些看起来充满童真的笑容在台上一人的眼中却是显得格外刺眼。
古灵宗作为东部数一数二的大宗派，其中自然不乏竞争。不过今日演武台上对战的两人却是颇为吸人眼球。
以至于一些无事可做的弟子早早的就跑到了演武台旁占位置，生怕无法亲眼目睹这一场注定令人“回味无穷”的战斗。
“钱雄来了！”很快，不知台下是谁先喊了一句。
顿时，周围无数道目光纷纷看向某个方向，只见一位身穿干练武服的青年缓步走来，身后还跟着许多“手下”，看起来此人在古灵宗年轻一辈中也是极富威望，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来为其助阵。
在万众瞩目之下，钱雄嘴角透着一股玩味，看着台上早早便在此等待的年轻弟子，摇了摇头，脚尖轻点地面，身形飘然踏上演武台。
钱雄这一手实在是颇为令人惊异，再加上其相貌出众、英气逼人、风度翩翩，四周满是少女们的尖叫声。
“钱雄好帅！”
“钱雄太帅了！”
“钱雄加油！”
钱雄随意的向台下挥了挥手，看向台上“久等”的男子，微笑道：“顾尘师弟，待会儿动起手来，师兄会留情的，你放心。”
被称作顾尘的男子相貌普通，身材瘦弱，双掌紧握，眼中充满了熊熊斗志，虽说他也知道自己胜算极低，可这又如何？
多年来，他一直背负着废物之名，只有打败了眼前的人，他才能得到宗门的认可和重视。
闻言，顾尘面色不变，也并未回话，只是眼神坚毅的紧盯着钱雄，体内真气缓缓涌动。
眼见顾尘做着准备工作，台下顿时响起一阵唏嘘声。
“这顾尘可真无愧废物之名，看他真气的雄厚程度，恐怕其真实实力连黄阶都达不到吧？十六岁，连黄阶都达不到，还敢挑战钱雄师兄。”
修炼一途，分为五个境界。
士阶、黄阶、玄阶、地阶、天阶。
每一重境界分为三-级，例如初入黄阶，便是黄阶一级高手。
顾尘被称为废物，是因为其十六岁，仍然没有达到黄阶的修为，但其实主要原因可以说是因为他身处古灵宗。
若是在外界，不知道有多少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踏足黄阶，开始真正的修炼。
但在古灵宗这等一等一的大宗派，十六岁还没有达到黄阶，实在是令人难以启齿。
“钱雄师兄半年前就是黄阶三-级高手了，现在没准都突破玄阶了，顾尘今日必败无疑！”
“钱雄师兄可是我们古灵宗这一辈中最优秀的弟子之一，这顾尘凭什么跟钱雄师兄相比？”
“呵呵，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我们古灵宗留下的，简直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
“哈哈，还不是因为有一对好父母？你们可别忘了，顾尘的父亲可是我们古灵宗上一代第一高手，天阶一级强者，在我们古灵宗，当时天阶强者也不过四位啊。”
“唉，真是虎父犬子，这顾尘怎么连他父母的一点基因都没有继承，顾尘的母亲也是地阶三-级强者，离天阶仅剩一步之遥啊。”
“可惜啊，一个月之前，顾尘的父母在外寻宝，却遭遇大难，双双赴死。顾尘也算是可怜，从此没了依靠。”
听着下方的窃窃私语，顾尘也是眼泛泪光，但很快就将心情平复，脚掌前踏，狂奔而出。
“啊！”
顾尘大喝一声，疯狂奔向钱雄，一拳轰出。可惜，他和钱雄之间实力相差过大，这一拳一式在钱雄眼中，或许只是花拳绣腿罢了。
钱雄右手探出，握住顾尘的拳头，摇了摇头，道：“顾尘师弟，你这实力......唉，和顾师叔比起来，你的天赋可真是不值一提啊。”
钱雄并没有直接嘲讽顾尘的天赋低微，而是提到了顾尘的父亲，想要以此干扰顾尘的内心。
按境界修为而言，钱雄的实力远胜过顾尘，但仍是希望以言语扰乱其心境。
用心之毒，可见一斑。
顾尘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青年，再加上丧父丧母不久，听闻此言，也是难以抑制心中的愤怒和悲伤，真气混乱起来，出手更加凌厉，但也更为杂乱无章，甚至都触碰不到钱雄的身体。
演武台之上，钱雄不断闪避着，顾尘的攻势，他也不去化解，只是一味的闪避。
但以钱雄的身法，顾尘无论如何努力，都碰不到钱雄一丝一毫。
时间渐渐流逝，夕阳西下，黑夜逐渐将最后的一点光明吞噬。
钱雄戏谑的看着眼前宛如疯狗一般的顾尘，始终都是淡淡一笑，不以为意。但时间渐渐逝去，耐心也是逐渐被磨平。
钱雄作为古灵宗的优秀弟子，又怎么会看得起顾尘这么一个扬名整个古灵宗的“废物”？！
他之所以一直不出手，并不完全是在戏耍顾尘，主要还是因为顾虑顾尘的身世。
顾尘父母虽然已是故去，但终究是为古灵宗立下汗马功劳，也是古灵宗的顶尖人物，顾尘是他们二人的儿子，他自然表面功夫要做足做透。
故而钱雄是想让顾尘看清与自己之间的差距，等着顾尘自行放弃，但不成想，顾尘竟然间坚持了这么久。
而顾尘的坚持，在钱雄和演武台周围大多数人眼中都不是什么坚持不懈、顽强不屈的高尚品质，只是在浪费时间。
“顾尘师弟，放弃吧，你胜不了我的。”
“顾尘师弟，如果你想要踏足黄阶，真正的进行修炼，师兄可以帮你，没必要在这浪费师兄的时间吧？”
“顾尘师弟......”
久言无果，钱雄也是难以压制自己心中的怒火，一个废物，竟然还想要战胜自己？还跟自己打了这么久？真当自己有所顾虑就不敢动手了？
“顾尘！你敬酒不吃，那就别怪师兄了！”
钱雄脚步停下，一股比之顾尘不知雄厚多少倍的磅礴真气爆发，令得前冲的顾尘身体一滞，倒飞而出。
台下众人也是在钱雄出手的一刻被再度唤醒了热情。
“天呐，这股气息......是玄阶！钱雄师兄真的达到玄阶了！”
“是啊！这股真气的雄厚、强度，远远超出了黄阶！”
“钱雄师兄真是太厉害了！这么年轻，就达到了玄阶！日后必将前途无量！”
“顾尘要败了！”
“哈哈，早就知道他会败了，若不是钱雄师兄手下留情，他在钱雄师兄手下一招都接不住！”
在钱雄终于展现出自己的真实实力时，顾尘也是面色一变。
“果然......到了玄阶吗？”顾尘嘴角泛起一丝苦涩，也是颇为无奈，自己的实力，连黄阶都没有达到，玄阶？
“爹，娘，孩儿......真的是个废物啊......”
钱雄一掌拍出，顾尘并未去看这挨上一下必将重伤的一招，而是看向山下，有些愧疚，一时间，泪水竟是难以抑制的奔涌而出。
“噗！”
顾尘一口鲜血喷出，身形倒射，直接跌出演武台，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周围众人在他落下的那一刻，也是纷纷退让，生怕波及到自己，没有一个人愿意施以援手。
“咳咳......”本就体弱的顾尘，面色更加苍白，眼角的泪水仍未擦去，目光仍然看着远处，不知他究竟在想着什么，看着什么......
“爹，娘，失去了你们的庇护，孩儿，还能做些什么呢？”
顾尘捂住心口，缓缓站起身来，看了看身边对自己避而不及的众位同门，苦笑一声，转过身去，向着山下走去。
而在其身后，钱雄这位“赢家”，正在接受着众人的恭贺和欢呼。
顾尘自嘲的笑了笑，果然，没了实力，没了身份，就什么都没了。
曾经的自己，也是天赋极低，可有父母在，这些同门，哪一个不是在自己身边阿谀奉承，想要讨好自己？他当然明白，那是因为他的父母，所以他从未自得，可当“众叛亲离”的那一天到来，顾尘还是有些难抑伤悲。
自己走到哪里，同门的师兄弟，都会敬自己三分。
可直到一个月前，这一切都变了。
昔日的那些所谓的朋友......统统离去，就连自己一家人原本的居所，也被收回，自己只能带着妹妹，住在山下的茅草屋内。
顾尘当然明白，这是宗门规矩，没有实力，凭什么居住那么好的房屋，那么好的修炼环境？曾经是因为父母的实力和威望，现在......自己除了一个相依为命的妹妹，什么都没了......
如果不是掌门和诸位宗门长老看在顾尘父母的面上，恐怕顾尘兄妹早就被逐出山了。
顾尘停住脚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掌，停顿了许久，仿佛时间都已静止在这一刻。
望向山巅，顾尘眼角再次不由得泛起泪光。
自己这辈子，恐怕都没有机会，再次踏足山顶了吧？
甚至连这演武台......日后，自己说不定也不会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