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病逝
漆黑的夜晚，山中一片寂静，只见一个身材瘦弱的男子在山路上缓缓行走着，他踏出的每一步都无比艰难，似乎需要莫大的勇气。
男子自清晨下山，已经过去了五六个时辰，平常人只需要一两个时辰的路程，他却需要走上这么久，显然是因为有事耽搁，又或许......是心事，令他无意甚至畏惧下山。
他在害怕，是的，这个名叫顾尘的男子，在害怕。
虽然行走的极为缓慢，但终归有尽头，渐渐的，顾尘走到了山脚下。
望着不远处的那间茅草屋，顾尘并没有继续前行，而是疲惫的坐在一块巨石上。
自古灵宗山顶走下，他用了比常人要长数倍的时间，漫无目的的行走。
他知道他应该去往何处，又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往何处。
他的“家”近在眼前，但他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份勇气回去，因为他一旦回去，可能就会再度禁受一次打击。
不知不觉中，顾尘在巨石上已是睡眼朦胧，算起来，已经有近两天的时间，顾尘没有闭眼了吧。
就在顾尘忍不住将要睡去之际，突然，不远处的屋内传出了剧烈的咳嗽声。
轰！
夜空中一道闪电划过虚空，电闪雷鸣，一声声巨响令顾尘一惊，猛然坐起。眼见风云巨变，顾尘的心中，一股不祥的预感缓缓升起。
“咳咳！”
听着屋内的咳嗽声，顾尘连忙从巨石上跳下。不知是不是在山顶跪坐整夜又脚步不停的缓慢下山，再加上心力交瘁的原因，顾尘刚刚从巨石上跳下，就在地面上摔了个大跟头。
顾尘此时顾不得疲态、狼狈和身上的泥泞，慌忙地爬起，压下心中的恐慌，赶忙奔向屋内。
走进了屋内，只看到床榻之上，那原本就饱受病魔折磨的女孩，脸上已然没有半分血色，女孩的样子，令人心疼。
顾尘站在门前，看着妹妹翻过身来，弓着身子不停的咳嗽，一时间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就这么愣愣地站着，顾尘浑身发抖，却不敢上前。
很快，顾莎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哥哥，看着哥哥的身影，顾莎也是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明白，她很清楚她自己的身体状况，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顾尘怔怔的站在门口，见到妹妹回过头来，顾尘下意识的往外退了两步，接着又换上笑脸，快步上前，走到床边，握住顾莎的手，微微一笑。
顾莎这一次并没有回应哥哥一个微笑，而是颤抖着伸出手，摸了摸顾尘的脸颊，道：“哥，这一次，妹妹恐怕真的没办法再陪着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
顾莎突然扑哧一笑，道：“我的哥哥，一定会成为这世上最厉害的人的，对不对？大器晚成也没事嘛。”
看着顾莎的笑脸，顾尘心中更为慌乱，他哽咽的说道：“不会的，不会的，哥哥今天已经去求长老了，长老已经答应帮我们去取破寒草了，你很快就会没事的。”
“哥，我知道，古灵宗内留守的长老是蔺长老，他是不会答应帮我们家办事的。哥哥......其实也没有得到古灵宗的认可，对吗？”顾莎虚弱的摸着顾尘的面颊，语气温柔的问道。
顾尘微微一愣，他没想到顾莎原来早就猜到了，自己之前所说的一切，都不过是善意的谎言罢了。
一时间，顾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哥，谢谢你，如果有下辈子，我还要做你的妹妹，到时候，你再保护我吧，好吗？”顾莎眼泛泪水，说道。
顾尘连忙摇头，道：“不，你一定会没事的，不用等下辈子，哥哥这一生一世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顾莎摇了摇头，等了很久，轻声说道：“哥，我死后，你就离开古灵宗吧，留在这里，只会为你徒增悲伤。”
“我相信哥哥一定是天赋异禀的大天才，不过是他们看不出来罢了，爹和娘都那么厉害，哥哥一定也不会差的，对吧？”
“离开了古灵宗，好好生活，忘了这些不愉快的事，不要再回来了。”
听着顾莎的话，像是临终遗言一般，顾尘早已泪流满面，嗓子似乎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的摇头。
“咳咳。”
突然，顾莎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当她慢慢停止了咳嗽，被顾尘轻轻的扶到床上躺下时，顾尘的胸前，已经满是血迹。
“对不起啊，还把哥哥的衣服弄脏了。”顾莎有些歉意的说道。
顾尘看着顾莎，他明白，顾莎的歉意当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顾莎知道，她已经没办法再继续陪伴他了。
也正因如此，顾尘浑身不停的颤抖着，只是一直摇头，也不说话，既是不知道该如何言语，也是因哽咽而说不出话了。
顾莎盯着顾尘的面庞，许久，似乎想要将他的容颜牢牢的刻在脑海中，刻在心里，永远不忘。
“哥，再给我做顿饭吧，好吗？”过了很久，顾莎突然伸出手指，颤抖的手指推了推顾尘的手，说道。
顾尘抬起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冲着妹妹笑了笑，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一步一回头的慢慢走了出去。
......
很快，顾尘端着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菜回到了屋内，一趟接着一趟，似乎一次性都拿不下那么多菜。
前前后后，顾尘跑了有两三趟，才将饭菜齐全的放在桌上。
顾尘呼出一口气，笑了笑，端起一碗饭，走到床边，看着床上闭着双眼的顾莎，笑道：“哥哥做好了，快不快？坐起来吃饭好不好？”
叫了几声都没反应，顾尘意识到有些不对，心中一慌，连手中的饭碗都掉落在地上。
顾尘连忙伸出手去推了推妹妹，却是一触即退。顾尘面色大变，他只感觉顾莎身上一片寒冷，犹如冰块一般。
看着脸上始终挂着笑脸的顾莎，顾尘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顾莎！”
顾尘跪在床边，伸出双手，但无论他怎么去摇晃、去叫喊、去哭泣，顾莎也没再醒来。
......
顾尘发疯似的跑上山去，一路上不知道跌倒了多少次，他的衣衫上满是泥泞，甚至有了不少的破洞。
顾尘跪倒在大殿外，不停的磕头，大喊道：“求长老出手相救！救小妹顾莎一命！顾尘愿做牛做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顾尘的苦苦哀求并没有得到回应，反而是殿外驻守的弟子上前让顾尘离开。
“我不走，求求你们，让我见见蔺长老吧。”顾尘看向那几名古灵宗弟子，刚欲下跪恳求却被其中一人扶住。
还不等顾尘抬起头来，那人一抬腿，直接以膝盖顶上顾尘的面庞。
顾尘脸上一疼再加上脚下不稳，一个踉跄，身体倒下。
“奉长老之命！把他带下山去，让他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