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万人莫当
“轰隆！”
两色刀芒相击，金光赤气交互激荡，循环炸裂，彩光迸爆间，如同朵朵橙色丝菊凌空而绽，不过数息功夫，顾霄霆与萧灵生二人都是各自不由得从马上提气而起，踏空而动。
双方各自挥刀攻防，萧灵生赤刀厚重，刀法古朴，顾霄霆金刀凌厉，以快打慢，一时之间竟是各占胜场，平分秋色。这原本蓝紫色深邃的夜空被二人刀上气芒所映，忽做惨碧，忽为紫红，交相叠爆，气浪翻涌，好看煞人
萧灵生原本乃北戎名将，从军三十年来先后所历阵仗何止数百，经验极为丰富，按理说不至于在面对顾霄霆这等年轻人之时落了下风。但他今夜先挥兵包围焱朝人马，后又亲自打得宿敌叶瓒的儿子叶珏大败亏输、重伤吐血，虽不至目空一切，心中也难免志得意满。
况且此前顾霄霆在双方将士眼里看来，一直是个不善搏杀的王爷，料想此次出征也只不过是皇家中人到军中虚应故事而已。谁知他忽然显露真实本事，竟能与北戎名将萧灵生斗得你来我往，甚至隐隐有压制之势？
萧灵生先机尽失，心中怒火如潮，心中暗道：“老子行军打仗几十年，所斗过的高手没有一百也有数十，谁料想今日竟然八十老娘倒绷孩儿，成年打雁却让小雁啄瞎了眼，真是他娘的岂有此理。”不过转念想起此前无论焱军情势如何不利，顾霄霆却始终不曾出手，这般耐性与定力却也实在难得，又微微升起一股赞叹之意。
其实要说起真实本领，顾霄霆纵然是堪称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却也不在‘墨龙赤虎’萧灵生之上。但由于此前萧灵生对其过于轻视，出手之时根本没想到对手能有如此本事，一着不慎，先机尽失，此时越打越是惊怒交集，不由自主地又有了些烦躁情绪，是以数十回合间纵然连变三种刀势，却依然难以反先。
两刀互斫数十回合，“轰轰”连声，只见漫天金芒大作，赤气馁顿，顾霄霆越斗越是精神。
俗语说剑走轻灵，刀行厚重，但顾霄霆所用的刀法又与常人不同，走的并不是霸烈无伦的路子，反而凌厉多变，瞻之在前，忽焉在后。虽然刀上力道远不如萧灵生虎牙重刀有万钧之威，但胜在灵动狡猾又无孔不入，再加之已然占先，自然让萧灵生大觉难受。
且顾霄霆刀上所携内劲之中，不知为何尚隐隐有一股反锉之力，如绵里藏针、沙中隐铁，萧灵生虎牙重刀每每想凭借力道压制，却被他绵绵密密的刀光封住走势，成了有力使不出的结果。
更为凶险的是萧灵生在双方以内劲对攻之时，竟然发觉面前这位年轻的敌国皇子所发之内力如胶如漆，两刀每次交接，便如长鲸吸水一般要将自己的重刀从手中抽拔而出。萧灵生百忙之中，只觉得这种打法此前也曾见过，但一时之间却怎么也想不分明。
这二人相斗不过两刻时分，但顾霄霆以快打慢之下，牵引着萧灵生的出招也比方才与叶珏相搏时快了何止数倍？双刀并举，赤金二色交辉之中，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六七十回合。无论萧灵生刀势如何变化，顾霄霆只是招招争先，偶尔萧灵生发起狠来，顾霄霆招数便会比他更加狠辣，不是横斩他头颅，便是直刺他胸腹，迫对方不得不回刀自救，因此稳占先手。
观战的北戎军见向来刚猛无俦的悍将如今被敌国皇子牵引得招数越来越乱，不由得都是心中凛然，士气也渐渐降低，倒是焱朝兵马见秦王竟有如此本事，纷纷出声欢呼。
两军哗然声中，萧灵生自觉手中重刀越来越压抑艰涩，赤色气芒也被金色刀光织成的大网一点一点压得渐渐抬不起头，若是再这般下去，只怕再过百招，自己便要为敌所制。心中越来越是焦躁，口中也是“嗬嗬”出声，全然没了方才的悠闲气度，岂知如此一来，更是犯了武者大忌，心中杂念过多，真气便更加不能收发由心。
“铿！”双刀再次互砍，各自光焰怒卷，气浪翻腾，借着双方兵刃上所带的彩色气芒，萧灵生终于看清，顾霄霆手中长刀形如柳叶，刃如琥珀，被金色气芒冲涌，更显得如同琉璃一般晶莹通透，其上可见“万人”两个篆字。
萧灵生一瞥之下，心中霍然，犹如一道闪电劈入心中，照的心底一片通明，不由得喝道：“你这小贼，竟然是他的门人？！”
顾霄霆一改初时神色，哈哈狂笑：“老匹夫，你此刻方才明白，却也太迟了！”
言语之间，手中刀势又是一变，金色气芒横空暴涨出两丈来远近，汹汹怒爆，竟是不同于方才诡异凌厉之道，反而在瞬息之间变得大开大合，极其凶狠。
依照常理而言，凡大开大合之刀术，便如兵法中所说的“堂堂之阵，正正之师”，虽然力道雄浑，但每一刀劈出，都要毕集全力，因此一刀劈出，必要趁对方防守抵御之机，见缝插针的调整内息。也正因如此，通常这般风格的刀法出招速度不会太快，偏生现下顾霄霆所用的这门刀法别具一格，刀速甚快，敏捷狠辣，兼而有之。
此时萧灵生原本已被顾霄霆牵引的身形不定，此时立足不稳之际便被顾霄霆不停进攻，强逼硬拼之下，仓促只接得十余刀，内息翻腾，胸中烦闷之气越来越盛，一个冷不防，真气走岔，终于“噗”的一声，吐血飞退。
甚至就连他手中的虎牙重刀，竟在方才顾霄霆那一阵雷霆般的猛攻劈斩之下，龟裂声中，被砍出一个豁口来。萧灵生这重刀本是采集北戎国中第一高峰——通天岳上所产赤铜经数十道工序锻铸而成，此时刀刃受损，他一望之下心中大为痛惜。
北戎军见主将不到百合便被敌国皇子打的吐血飞退，心中惶急，当下便有十余名将校围拢上前援护，但如此一来，军阵之形又不免有些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