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雪狐
秦硕感受着体内的文字，怅然若失，二十年的陪伴，最终就只剩下这二字，道济走得洒脱，秦硕却是不行。
回想重生过来的三十年，三十年，换着人类，他的人生已经过去了一小半，
但搜索着自己单薄的记忆，他都在随波逐流，除了重复和单调，他能记起的只有那被寂寞折磨着的生不如死。
秦硕的意志哆嗦了一下，
他能够想象，如果道济没有出现，他将会面临何等恐怖的局面，
被大地吸收，融合，意识清醒，无法动弹，然后……长生不死！
不！他不要！
那不是长生！
那是无间炼狱！
他要修炼，他要变人！他要声色犬马！他要娶妻生子！
秦硕没有离开破庙，他被道济当作枕头的时候就已经尝试过了，他的运气法门能够吸收大地之力。
这是他二十年来第一次离开道济，也是他二十年来第一次火力全开的吸收。
映着水光的地面飞快地褪成死灰色，墙角的青草肉眼可见的枯萎，蛇虫鼠蚁从破庙的各个角落窜出，亡命奔逃。
灰色蔓延，攀上墙壁和房梁，破碎的神像也消散了最后一点灵光，蜘蛛拉出丝线从房顶吊下，而它们原来所处的蛛网也顷刻停止了摇晃。
三天过后，破庙还是破庙，房梁还是房梁，神像还是神像，但却莫名的缠上了一股死气，就好像灵魂都被钩走了一样。
秦硕明白，道济并没有教他修炼的法门，道济由人成佛，而秦硕是一只碗，道济也不懂一只碗的修炼法门。
秦硕如今的吸纳之法，是自然而然的天地规则在道济引导之下带出来的结果，没有人能够界定这法门的层次，这法门可称之为天地修法。
而道济在秦硕身上的留字，也不是单纯的留字，那是济世法文。道济不但术法高深，他还精通医道，他留下的法文可以去毒疗伤。
三天的吸收过后，秦硕御土的范围拓展到了五米方圆，能够操纵的土石体积也变成了两个拳头大小，它的引土成剑可以刺入房梁过半，他还能利用泥土覆盖自身以增强防御力。
秦硕胸怀大畅，酒碗颤抖，“嗡嗡”的响，就好像他在肆意大笑一样。
破庙的大地之力已经被抽空，而这种低等的地段也无法再增强秦硕的灵力。
秦硕不能移动，但他可以御土，地上卷起波浪形的土层，托着他往破庙门外走去。
去过庭院，走过树林，一番吸收之后，人类生活的地方也已经无法再让秦硕提升了，于是，他转过头来，一下扎入深山老林。
三年时间一晃而过，葱郁的山林里面铺开一团团灰色，仿佛浓密的头发上面多出团团灰癣，突兀之中带着点点恶心。
这是秦硕吸收大地之力以后所留下的残骸，而他此时则呆在一处枯萎的树林里面，情绪忧郁。
连深山老林都无法满足他的需求了，他需要更高质量的大地之力。而这样的大地之力就不是他随随便便能够找到的了，那可能是矿脉，是秘境，是灵草和宝石衍生之地。
秦硕没有远距离追踪大地之力的法门，他只能到处晃荡来寻找，但他也不是毫无线索的，他的意志可以看到灵气，而树木越是繁茂和野兽越是强壮的地方，就越可能出现高质量的大地之力。
秦硕的御土之力再次进化了，他如今已经可以用泥土覆盖住酒碗，捏成泥人的形状用双脚直立行走。
而当然了，这种行走方式只是秦硕前世为人的一种执念罢了，已经能够灵活掌控土石的他完全能够遁地。
秦硕向着灵气厚重的方向深入，行走半月，来到一处大树参天的地带，此处的生灵身上已经多少带有灵气，而树木茂密的程度则连头野猪都挤不过去。
大团藤蔓之间，一处树根纠缠的洞口，浓郁的大地之力渗出，洞口边缘还有小量的晶石结块。
秦硕大喜，他知道自己找到地方了，他拉开洞口的树根，如流的大地之力就扑面而来。
但秦硕还没有来得及进入山洞内部，他就感受到一道凛然的目光，他用意志看去，一团雪白的毛发之间，一双血红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这是一头雪狐，即使卷缩着身体，也可见其体型远大于寻常狐狸。
秦硕在深山里面胡混的时日不短了，遇到的野兽更是无数，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骇人的目光，
他知道对方不好惹，但他又不甘心就此离开，他试探性的伸出泥脚，想要继续深入。而迎接他的，则是雪狐的一声怒吼。
“滚！”
凌厉的气浪汹涌而来，秦硕直接就被吹飞，纠缠在洞口的树根被撞断，他“吧嗒”一声撞在一处树干之上，泥土捏出来的人形瞬间被摧毁。
酒碗落下，
秦硕又带起一道土浪承托着自己的身体。
他被吹飞了，但他的意志却笑了，雪狐的攻击竟然无法伤到他。
“能玩。”
在深山的这些时间，秦硕也不是躺平就能修炼的，他掠夺大地之力就难免受到野兽攻击，而某些带着灵气的野兽甚至有能力将他打碎。
所以，他已经积累了不少战斗经验了，而对于敌人的攻击强度，他也有了自己的判断标准。
雪狐的眼神告诉秦硕，它很强。
但雪狐的攻击却又告诉秦硕，它不算很强。
矛盾的两面汇合成一个结论，这雪狐受伤了，还伤得不轻。
秦硕没有再次塑造人形，他遁地来到洞口，意志探入。
果然，雪狐纯白的毛色之上是一团漆黑，那漆黑不是阴影，而是血，带着剧毒的血，
而雪狐也不是单纯地趴在洞里面的，它伸出嘴巴，扯下洞壁生长的不知名药草，努力咀嚼，似乎正在借着药草疗伤。
药草的效果不怎么样，雪狐的血液还是黑色的，而且，色泽还越来越浓，黑得发光，血水从雪狐身下不断渗出，形成了黑色的水滩，还不断往四周拓展。
秦硕心里冷笑：“这狐狸早残了，就算我不动手，它也挺不了多久。”
但秦硕没有等狐狸死去，他吸收大地之力并不需要进入洞内，他如今御土的范围可达十米方圆，而他的天地修法吸收的范围则是更大。
狐狸如今连呼吸都费劲，绝不可能扑出来杀他，他只需要利用洞壁，卡住狐狸的视角就可以运行天地修法。
想是这样想，但秦硕还是很谨慎的，他没有开始就全力吸收，而是试探性的吸了一会。
狐狸似乎感受到四周灵力的涌动，它也猜到是秦硕在搞鬼，它愤怒咆哮。
但就如秦硕所猜想的一样，它连动都不能动，咆哮也只是徒劳。
秦硕试验成功，他得意起来了，他用泥土捏出一条近三米长的手臂，绕过遮挡视野的洞壁，伸到洞口内部，泥手忒欠揍的伸出了食指，对着雪狐勾了勾。
他还是不能说话，但意思却相当明显了。
“来啊！来打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