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截然相反的兄妹
第一次全力使用【撕裂银手】的代价远比林克预料中的重。
以往清晨就会起床的他，今天直到快要临近中午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高举双臂想要伸个懒腰，却发现手臂像是被绑着铁锭一样沉，连活动都困难。
因为使用【撕裂银手】，他的双手连带胳膊都完全脱力了。不过好在，不算是很耽误事。
万幸也就只是脱力，没有什么留下不可恢复的后遗症。
按照老头的说法，不曾晋升神秘的人强行使用神秘之后就算不是一命呜呼也会变得半人半鬼。
这么看来，指环的能力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神奇。
他三下两下解决了饱腹问题，在老头震得楼板发抖的鼾声中直接就出了门。
本来是打算先去永恒教会附属的疗养院看望妹妹小白的，可是脚步却不由自主的转向了昨夜死里逃生的地方。
马戏团出现的位置其实离林克的住处并不远，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五分钟的路程。
这里算是希卡城的“贫民窟”，主要居住的都是一些以在港口码头工作的劳动力为核心的家庭。
站在昨晚马戏团出现的那条街道上，看着眼前热闹的人群，他突然有一种恍惚感。
不过十个小时之前，就在他脚踏的这片土地上，一群什么也不知道的普通人被抓进了马戏团，经历了一场疯癫的演出之后连尸体都未能留下。
他们的死亡就像是暴雨中打落的叶片，烈日下蒸发的露珠。
连一丝波澜都未曾在眼前这种平凡而麻木的热闹中掀起。
如果自己不曾得到这枚戒指，不曾得到【撕裂银手】的力量，自己会不会也成为这无声无息死去的一员？
“我就知道你肯定也放心不下来，一定会回来看看的。”
肩头上的轻拍将林克有些茫然的双眼重新聚焦，眼前是个穿着小西装的俊朗“青年”。
他一眼就看穿了拙劣的装扮，认出是昨晚救下来的大小姐。
仔细打量了一下她有些汗渍的领口和微红的面庞，林克小心且礼貌的示意她和自己往旁边走，站到了一片清凉的影子当中。
“你在这里调查到什么了吗？”
“调查？”少女可爱的歪歪头，显然并没有想到会被问这种问题，“我吗？”
“难道不是吗？你应该已经调查很长时间了吧，以超凡者的体制都热出汗了。”
注意到林克看向自己额头的视线，少女脸上顿时飘起两朵红云，抽出丝巾擦了擦汗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今早来这里的时候已经什么痕迹都找不到了，如果不是看见你我都怀疑昨晚是个梦了。”
当然什么都找不到了，因为她根本就不是来找马戏团，而是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林克的啊！
昨晚忍不住和闺蜜一起去糖果屋尝了尝甜点，顺便，真的只是顺便看了看林克小弟的新制服。
回去的路上只是走了个神就不知不觉走到了马戏团的门口。
谁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走了进去，连身为【观星者】最基本的预感都消失的干干净净，差点把自己的小命都给送了。
如果不是最后林克小弟伸手救了自己一把，恐怕自己最后的尸体都已经成为解剖学教材上的图鉴了。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真的是林克小弟吗？怎么感觉气质怪怪的。如果非要说的话，直男和暖男的区别？
“对了，昨晚你救了我，可是你昨晚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第二次见面，问一下你的名字不失礼吧？艾丽卡·伦德斯，叫我艾丽卡就行。”不会是长得像的两个人吧？
少女一边怀疑着一边满怀期待的伸出手。
“林克。”轻轻的握了一下艾丽卡的手掌，林克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果然是他！可是为什么感觉和在糖果屋的时候区别好大啊。
看着少女一脸纠结，林克不明所以，匆匆留下一句道别就要离开。
虽然不知道这个少女是什么情况，但是异样的热情绝对有问题。林克完全没有主动招惹她的打算。
少女哪能这么简单的就放他走，这可是林克小弟全然不同的另外一种状态欸！
简直就是双倍享受好吗！糖果屋里那群只会对着林克小弟发春的家伙那里有自己这种机会！
【观星者】的本能在告诉她，这是个绝对不能放手的大好时机！
此时不和林克打好关系，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强忍住内心的羞怯，她直接就抱住了林克的手臂不让他离开。
“那个，林克。你怎么说也是救了我的命，我可不是知恩不报的人。你可以让我报答你的，什么都行。”
这姑娘，脑子出问题了？
林克能够感受到少女对他似乎有种微妙的占有欲，但是为什么？两人不过是萍水相逢，自己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而且哪里有人逼着救自己的人给机会报恩的啊？
如果此刻有少女的朋友在附近，就能够解答林克的困惑了。
因为这位少女是个颜狗啊！纯到不能再纯的颜狗啊！
但是她向来对男性都不感兴趣，用她的说法就是“女孩才是天赐的瑰宝”。
只要你长得足够好看，她就会想方设法的和你拉近关系，然后像是端详艺术品一样在你的身边观察你。
林克是她第一个感兴趣的异性，可能也是最后一个她感兴趣的异性。
要是换成了别人，“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愿来世再报”就直接结束了好吗！
连本人都不会出场的那种！
挣扎了好一阵，确定除非准备成为明早被万千妇女唾弃的头条新闻之外根本没办法摆脱后，他叹着气认命了。
看着少女热切的样子，林克沉默了片刻。然后提出了一个问题。
“这样吧，你认识什么超凡医生吗？”
老实地说，现在这种情况按照老人的说法，尝试一下“嫁入豪门”无疑是收益最大的选择。
看少女的样子，估计这条路的成功率还不低。
毕竟她连“什么都行”都说得出口。
但是这实在是有违林克本身的道德观念。
不过，贵族的人脉还是难以忽视的，既然她想要报恩，确实也是个机会。
更何况他本来就在想办法治疗妹妹的病情。
“哈？这个时候你不应该问‘能不能嫁给我‘吗？然后入赘我家，出任骑士团，当上总团长，走上人生巅峰？”
看着少女发自内心的认真眼神，林克痛苦的捂住了脑袋。
果然，这个世界上像我一样的正常人还是太少了。
还是说我身边的奇葩太多了？
永恒教会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天然都是带着一层光辉的。
这倒不是因为对永恒教会的敬仰，或者对承托永恒之王的信仰，而是因为永恒教会麾下的各种设施。
其中和平民联系最大就是疗养院。
毫不夸张的说，在这个一般人的平均寿命不过五十左右的时代，拥有永恒教会开办的疗养院，足以将平均寿命提升五年有余。
就连新生儿的夭折情况都会大大减少。
无论你信仰哪一位伟大存在，能够将你的生命从死亡边缘给拉回来的永恒教会先天就获得了不低的好感。
虽然疗养院里负责治疗的【永恒之子】们也是要收费的，可是普通的小灾小病一般人咬咬牙也就掏出来了。
除非，病症已经牵涉到了神秘的领域，例如【异化】。
这是独属于神秘时代的病症，根源在于身体对于某种神秘的亲和过强，从而导致身体逐步被神秘所异化，朝着【神秘种】异化的现象。
林克因为自身是智力⑨从而根本没有神秘亲和，无法利用神秘来提升自身位格，注定一生都只是凡人。
可若是与神秘过于亲和就会诞生与林克截然相反的个体，身体时时刻刻都会自发的吸收神秘。
听上去很美好，相当与身体在全自动的提升。可问题在于人是无法直接吸纳神秘的。
二十一条晋升的道路就是为了保证人能够安全使用神秘而创造的仪式，它们可以帮助人纯化神秘中的杂质，提炼出对人体污染较小且可控的部分用于改造自身。
这样一步步的提升对神秘污染的耐性，就能够使自身位格逐步变强，从而接触更加伟大也具有更加强大污染的神秘。
而直接通过身体全面的吸收神秘唯一的下场就是【异化】。
从出生就已经处在这种异化过程中的他们甚至很难活到成年就会异化为【神秘种】，失去人性。
一般来说，他们同样也是无法提升自己位格的人。
因为在晋升的过程中，过强的亲和会导致他们根本无法控制吸纳神秘的速度，大大加快【异化】的速度。
毫无亲和性的林克，却有着这么一个神秘亲和过高的妹妹。
“小白，我来看你咯。”
在疗养院的后院，一间用永恒教会特制的咒文玻璃所打造的病房中，林克看见了自己的妹妹。
交叠在身前的双手被包裹在一层漆黑的雾气当中，时不时还会飘散出一缕黑烟。
这，就是【异化】的病人。
“老哥，又睡懒觉了吧。”
最该痛苦的少女却调皮的微笑着，和林克如出一辙的澄澈双眼里看不见丝毫的负面情绪。
只有温和，亲近和感激。
“这样下去，我的嫂子什么时候才能够出现啊。老哥你也要重视起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