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老油条的道德底线
贺野拎着撬棍一步步接近了那间卧室。
他鼻尖也总算嗅到从那条缝隙处传出的那股糜烂腐臭的气味。
这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气味让贺野心头飞快打铃。
是的，这间卧室之内是真的有丧尸的存在。
他手中的撬棍顿时握得死紧，站在卧室的门前，双目死死盯着昏暗的缝隙。
贺野低头看身旁浮现的光屏，企图从弹幕中察觉卧室内丧尸的方位。
可弹幕上除了无意义的嚎叫，再没有透露半点消息给贺野。
贺野自己也从光屏的小窗口看到机械小球的视野。
不知道机械小球是怎么捕捉视角，唯有一团凌乱的头发与腐烂的皮肉在镜头前晃动。
这一头枯燥的头发能让贺野知道丧尸的性别是女的之外。
根本无法让他观测到卧室内丧尸的具体位置。
弹幕跟摄像头都没有起到作用，贺野暗骂这系统废物。
现在的贺野只能寄希望于身旁的黑影，沉声命令。
“花花，开路。”
花花身上猛地幻化出的大半黑色雾气，尽数的钻进卧室之内，替贺野开路。
亲眼瞧着花花的黑雾已经进入卧室后。
贺野才抬起手中的撬棍推开这卧室的大门。
吱呀一声——
萦绕在贺野鼻尖的那股腐臭味道更加的浓重，贺野的撬棍也已经举在耳畔。
他身为久经末世的老油条，又有花花在身旁的贴身保护。
按理来讲，在开阳（E）阶之下足以大杀特杀。
可是这间诡异的卧室，让贺野的第六感察觉到危机。
这远超那两只精神系丧尸带来的压力。
“砰。”
卧室的门受力缓缓的撞上后头的门吸。
被刻意拉上窗帘而变得昏暗的卧室完全暴露在贺野眼前。
门内没有突然扑向贺野的丧尸。
只有卧室的床上不停传来一阵阵扑腾的动静。
贺野瞧着黑雾所去的方向，目光落在遮掩光的窗帘。
“花花，开帘。”
花花本来在床旁晃动的黑雾瞬间拢聚成一只大手。
猛地一拐头就扑向将光线厚实遮掩在外的窗帘。
唰的一下，花花的黑雾大手就拉开了厚实的窗帘。
本来昏暗的卧室瞬间便被赤色的天光照亮。
卧室床上则因为这突然骤亮的天光，扑腾的动静变得更加激烈。
命令花花拉开窗帘想要看清卧室的贺野此刻却无心关注床头的动静。
因为卧室正对着贺野的阳台上。
一只男性丧尸就趴在阳台玻璃。
他整张腐烂的脸就紧紧的贴在玻璃上，蹭得玻璃一塌糊涂。
如今没了窗帘的遮挡，那丧尸的一双纯白占据的眼睛同贺野远远对视。
“呵。”
贺野看着那只就趴在玻璃上频频朝着卧室内张望的男性丧尸挑了挑眉。
而趴在光屏的指引天使同样用豆豆眼将那扫描一通。
如同先前一般的反馈瞬间便传到贺野的脑中。
[F级破军中阶丧尸，长期缺乏赫物质，无进阶资质]
[价值：F级晶核一枚，可转换1点能量，尸体1点能量，共计2点能量，评估价值低]
[该丧尸可攻击部位：四肢、心脏、头部，唯一致死点：头部]
[该丧尸为F级丧尸，可视范围为3米]
[根据系统综合评定，宿主成功击败F级破军中阶丧尸概率为：100%]
贺野听着系统的分析的百分百概率，理所应当的翻了翻白眼。
开阳之下的F级丧尸确实好解决。
确定阳台的男性丧尸后，让贺野真正在意的是卧室床上的动静。
因此他借着赤霞的光，开始环视这间卧室。
贺野确定除去大床与阳台窗户上的丧尸制造的动静后。
这间卧室似乎没有其他可藏人的地方，这才迈步走近床边。
卧室床上躺着一具四肢被捆绑起来而不停挣扎的女人。
因为贺野的靠近，那女人直接扭头便朝靠近的贺野扑来。
女人才抬起上身后，就被捆着四肢的绳子狠狠的拽回床上。
在女人枯燥的头发内，贺野一眼看到那颗负责拍摄的金属小球。
明显它似乎想要近距离拍摄这丧尸或是要越过这只女丧尸拍摄其他东西。
却不幸被卡在这个乱动的女丧尸的头发内。
贺野瞧着那不停刷屏的弹幕，人气维持热度很高，没有选择直接救出那颗小球。
贺野淡淡的扫过这具在扭动中凸显出丰满诱人的女性躯体。
瞧着那碎花连衣裙下包裹着的青灰龟裂的肌肤。
贺野本就有些凶狠的下三白眼只有对丧尸的冰冷杀意。
趴在光屏的“肉丸”也第一时间扫描了床上挣扎的女丧尸。
[F级破军中阶丧尸，长期缺乏赫物质，有极强的进阶资质]
[价值：F级晶核可转换1点能量，因进化资质，尸体转换能量为5点，共计6点能量，值得获取]
[该丧尸四肢被捆，宿主可以直接攻击头部弱点，概率为100%]
听着系统分析，贺野目光落在她枯燥头发下两侧撕裂大张的嘴巴上，举起了撬棍。
虽然他还不清楚，这只丧尸究竟是被什么人捆绑在床上。
但是有进化资质又被限制动作的丧尸就在眼前。
贺野断然是不可能放过它的。
贺野的撬棍朝着女丧尸的头部砸落的同时。
“肉丸”的豆豆眼与床旁露出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对上。
【警告警告！！请宿主停止攻击！！】
标红的感叹号猛地出现在贺野的脑海中。
这种突然的变故，让贺野绷紧了肌肉，灵活的转腕，转移撬棍挥落的落点。
撬棍这才堪堪砸在那只女丧尸的旁边。
“操，没有合理的解释，我现在就把你重新塞回纹身里面。”
贺野的手灵活的避开女丧尸扑来的嘴。
他用撬棍抵着女丧尸的头，将她重新压回床上，让她动不可动。
“肉球”也察觉到贺野心情的暴躁。
头顶的对话框猛地浮现出现【QAQ】的颜文字。
“卖萌没用，你只是个机器人，我现在需要的是你的合理解释。”
贺野不耐烦的用撬棍抵着那只女丧尸的额头。
花花被他命令在三米外替他警惕阳台上的那只男性丧尸。
祂察觉到贺野的变动，脸也微微转过来，黑雾触角也伸了过来。
贺野本来想要快速解决了这只女丧尸后，就再把那只阳台上的男丧尸解决。
虽然只有8点能量，却也算蚊子肉。
让被系统逼着负债的贺野确实也舍不得就这么放过。
可是在动手的时候被系统突然制止。
这股火，没有一个发泄口，贺野确实很难释怀。
“肉丸”察觉到危机，浑身的毛毛炸起。
它连忙将刚刚扫描到的消息送到贺野的识海之内。
[扫描发现存活人类！]
贺野看到存活人类的时候，握着撬棍的青筋暴起，整个人瞬间处于警戒状态。
这间卧室进来前，贺野就已经让花花用黑雾探查过了。
应该不可能有藏人的地方。
没想到，居然还有人！
这怎么能不让早已经经历一遭末世的贺野心惊胆跳。
阳台的男性丧尸加上床上被捆绑得如此严谨的女丧尸。
很难不让贺野怀疑这是一个陷阱。
在末世，因为人性亲情，有些人也是能够做出过这种事情。
同落单的丧尸引诱想要获得晶核的人，然后进行偷袭。
最后将人圈养起来，变成供养丧尸的肉人。
贺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才摆脱精神系丧尸，转眼又要成为被盯上的肉人。
“这小破地方，刚刚都搜索过了，哪里还能藏人？”
贺野寻找着“肉丸”口中的存活人类。
那个与“肉丸”豆豆眼对视的人，自己从床边站起身。
伴随这人站直身体，“肉丸”对她的分析也出现在贺野的脑海之中。
[女，三岁，觉醒过程受天星感染，处于半丧尸半人类状态，进化资质极高！]
贺野低头看着刚刚与床沿齐高，扎着两个麻花辫，夹着两个蝴蝶结的漂亮小姑娘。
这瞬间，对于男性丧尸被关在阳台，女丧尸四肢被捆在床上，束缚行动的疑问。
小姑娘身旁床头柜上那张全家福，已经给出了贺野答案。
他先是心情一松，然后看到系统的结论，心情再次一梗。
半人类半丧尸？
他怎么没看出来？
贺野看着完全没有半点丧尸特征又长得肉嘟嘟的小姑娘，目光重新挪回到床上。
那女丧尸身上青灰又散发着一股腐臭味道的皮肤，在贺野眼前晃动。
“真的是半丧尸？”
贺野偏头看着光屏上的炸毛的“肉丸”。
他秉持着“爱幼”的好习惯，还是选择再询问一次。
天星降临后，老弱病残与妇孺在某种程度上沦为第一批受难的人士。
赫物质出现后的地星，孕育率降低。
高等觉醒者甚至有可能终生没有自己的孩子。
因此，小孩子在某种程度上，更能引起末世中心存良知的觉醒者的怜悯。
华夏政府设立的末世生存守则中也规定。
不论是觉醒者或是幸存者，遇到孩子，在确保无威胁的情况下，请伸以援手。
孩子才是未来的希望。
贺野抿着唇与那小姑娘对视，他曾经也拥有一个来之不易的孩子。
年岁和眼前的小姑娘相仿。
只是在后来的....。
贺野连忙打断自己的想法，他不能让私情影响判断。
于是他压着女丧尸，警惕盯着小姑娘，等待着肉丸的第二次结果。
于情于理，无缘无故对一个人类幼崽下手。
就算是老油条贺野也是需要过一过自己的道德标准。
在他询问“肉丸”的过程中。
被系统认定为半丧尸的小姑娘就眨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贺野。
更准确的说，是盯着贺野手上那根沾满丧尸鲜血的撬棍。
小姑娘没有对他用撬棍指着女丧尸而感到愤怒。
她也没有表露出丧尸那种对人类狂热的食欲。
再是她的眼睛中有害怕与慌乱，扭头看着桌上的全家福，她又很快表现出乖巧的模样。
“肉丸”身体抖了抖，对于贺野的询问，再次对小姑娘进行了扫描。
[确认为存活人类，觉醒中受到天星碎片感染，觉醒能力与赫物质负面影响持平]
[系统判断为：半丧尸半人类，进化资质极高]
“知道了，先解决床上这个。”
得到再次确认结果的贺野，目光复杂扫过那名小姑娘，还是选择将她放在最后解决。
“肉丸，给我盯紧小娃娃，要是我动手后，她发动攻击，提醒我。”
被贺野定下“肉丸”这个称呼的指引天使不敢反对。
它闪动着蜻蜓般的透明翅膀，豆豆眼瞧着小姑娘。
对话框出现：【QAQ，好的】
贺野没有再指着肉丸的卖萌行为，手中抵着女丧尸头的撬棍抽起。
撬棍离开，女丧尸重新向着贺野扑去。
这次没有系统的制止，贺野的撬棍利落的敲碎了这只丧尸的脑袋。
红灰掺杂的浆水随着碎片四溅到床头与墙壁，甚至还溅到小姑娘的裙子上。
而那女丧尸本来还扭动的躯体现在重重砸进床垫，彻底变得僵直。
小姑娘眼睛瞬间变红，可她的拳头正紧紧攥着裙子，强忍着情绪。
贺野看出小姑娘的伤感，但是他没有选择安慰她。
毕竟，这是末世内最正规的杀丧尸手法。
他不砸烂丧尸的脑袋，根本无法彻底杀死丧尸。
贺野熟练的用撬棍在枕头上的一滩秽物内拨弄。
没一会儿，贺野就拨出一粒尤如钻石般璀璨的晶体颗粒。
“宝物永远深藏污浊之下。”
呈现六边棱形的晶体，是丧尸脑袋内存在的晶核。
在赫物质改变这个世界后，但凡呈现进化的生物，体内都有一颗晶体存在。
晶核不仅是储放赫物质能量的容器，同样也是觉醒者进化的必需品。
贺野的撬棍点着那颗晶核，转身看向老实替他盯着小姑娘的肉丸。
“肉丸去，把晶核捡回来。”
肉丸听到贺野的吩咐，疯狂的晃动着自己的身体，白色长毛也跟着飘啊飘。
【O.O！！！宿主，我不可以！】
“不，你可以。”
贺野将肉丸从光屏上一抓，就往那枕头上甩过去。
半点也没有给肉丸继续反驳的机会。
而盯着阳台男性丧尸的花花实际也很关注贺野的动向。
看到这一幕，兴奋的嗷嗷两声。
在之前，捡晶核这种脏活，一直都是花花去做。
如今有肉丸供贺野驱使，花花自然也有一种翻身做主的激动。
肉丸被贺野甩向那一坨秽物，就算扇动着翅膀还是啪叽一下落在那晶核之上。
它的长毛接触那些秽物，如同贺野的撬棍接触光屏，根本没有沾染到污秽。
可肉丸的对话框内却是...
【QAQ！我脏了！】
“别叽叽歪歪，快捡了晶核，给我换成能量。”
“还有这具尸体，能怎么换就怎么换。”
贺野没有理会可怜的肉丸，他正看着小姑娘，发现她通红的眼中根本没有恨意。
但是贺野也没有轻易的掉以轻心。
在小姑娘确定为半丧尸的时候，贺野就将她跟这些丧尸视为一体。
贺野转身走向阳台，他要去解决阳台外的男性丧尸。
花花的黑雾跟着贺野身旁保护他，可身体却直面着床旁的小姑娘。
小姑娘没有追随着贺野的动作移开目光。
她将目光落在床上，眼睛内隐隐有水光。
她放在身侧的肉乎乎的小手紧紧的攥成小拳头，却不敢出声。
贺野此时已经走到阳台门旁边。
他盯着因为他接近后便用头哐哐砸玻璃的男性丧尸。
等到他的身旁环绕上花花放出的黑雾，他才抬手放在玻璃门的开关。
在那男性丧尸再次后仰准备撞玻璃的那刻。
贺野猛地拉开玻璃门。
“嗨，两点能量。”
男性丧尸低头前冲的动态下，贺野的撬棍取代玻璃门，反向的回砸过去。
对冲之下，那丧尸的头颅瞬间变得稀巴烂。
而贺野的撬棍打爆丧尸头颅后，正好敲到晶核上。
闪着光的晶核尤如棒球般呈弧度击飞。
环绕贺野的黑雾除了为贺野遮挡稀巴烂飞溅的浆水之外，还分出小黑线缠绕住飞起的晶核。
“想吃。”
花花抓住那枚晶核后，便在贺野的脑海之内发出想吃的声音。
贺野瞧着倒在地上的丧尸尸体，扭头看向正在准备回首女丧尸尸体的肉球。
想到自己的负债，无比冷酷的拒绝了花花。
“不行，咱们还在负债，忍一忍，我下次给你抓大家伙吃。”
听到贺野的保证，花花最终还是卷着黑雾将手中的晶核丢给就趴在女丧尸旁边的肉丸。
贺野见状，却没有继续理会躺在阳台的丧尸尸体。
而是便走向小姑娘，边盯着那趴在女性丧尸身旁装死的肉丸。
“快点兑换，外头还有一个呢。”
肉丸得到贺野命令后，委屈的从嘴里吐出一粒泡泡。
那泡泡将床上的女丧尸尸体以及两粒晶核包裹。
丧尸尸体与晶核随着泡泡的炸裂，骤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