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委身城主

　　夜尽天明，小院里的血已经干涸。

　　邻居们是对此见怪不怪。城郊这个地方，经常死人。

　　思来想去，叱云明月还是带着玉涟心进了城。

　　先把她安置在城中的医馆，自己才放心的离开械城，只可惜城中的大小医馆都拒绝接纳，让叱云明月很头疼。

　　她略感后悔来械城，只是要再去其他城市，又得走上很远的路，而且现在世道混乱，不管去哪儿，结果都差不多。

　　不知不觉间，她的脚步停在了城主府门前。

　　械城的城主府，外墙高耸入云，布满火器与劲弩，活像一只刺猬，任你是什么武林高手江洋大盗，想要越过去都是死路一条。门口的侍卫，身披着对襟鱼鳞罩甲，头戴碟型盔，手里一杆五尺长的鸟铳，腰间横着一把雁翎刀，好不威风，见叱云明月站在门前，一人立马举铳喝道：“何人！”

　　叱云明月欠身行了一礼道：“烦请通禀城主，武阳崖千鹤派叱云明月，有要事求见城主。”

　　那人道：“等着。”

　　城主府内堂，公输羽正在绘制一份精妙的火铳图谱，忽然下人来报，说外面有人求见。

　　公输羽一听名字，叱云明月，不由得皱起眉头。

　　“武阳崖的明月仙子……据说她一招回马枪独步天下，又是武林公认的第一美女，她出现在械城，究竟是因为什么？”

　　“当年跟武林闹翻了之后，许久不与武林之人往来，她此番前来，究竟有何目的？莫非又是什么魔教之人逃进了械城，她要揪出来清算？也罢，先见她一面，看看她到底意欲何为。”

　　下人出得府门，将叱云明月请了进去，转屏风入座，与公输羽面对面。

　　公输羽不由自主地暗叹：“好美。”

　　但嘴上问的则是：“我械城与武林一向关系不好，不知道明月仙子登门拜访，是有何见教？”

　　“曾经的纠纷，妾身略知一二，械城的规矩，妾身也是明了，若非迫不得已，也不会来麻烦城主大人，实在是因为走投无路。城主大人的命令，医馆不许救治武林之人，我那爱徒，身受重伤，妾身又要远行，无人照料，所以想请求城主，撤销这禁令吧。妾身……只有这一个亲人。城主大人想要妾身做什么，妾身都可以为城主大人去办，只求……能救妾身爱徒一命。”

　　公输羽端详着面前之人，见她眼角已经泛起桃红，马上就要哭出来，一时间起了怜爱之心，但转念一想，这可是武林第一美女，多少人对她求而不得，如今肯愿意为自己做事，那可得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人在江湖，多少都会有那么几个看不顺眼的人。

　　公输羽虽然是械城的城主，但械城的格局却是三家鼎立的。

　　除去公输羽，剩下的就是罗家和陈家。

　　罗家把控着械城里的金属与煤炭生意，陈家则是控制着硫磺矿。

　　这些东西都是造火器必备的材料，他们控制着，这火器的成本一直居高不下，公输羽打造鸟铳队的想法始终不能实现。

　　公输羽可不想一直当冤大头，他早就憋着想把这两家弄死。

　　“你替我杀两个人，我就让你那受伤的徒弟住进城主府。”

　　“杀谁？”

　　叱云明月毫不犹豫。

　　曾经她发过誓，绝不会沦为为利益而杀人的杀手。

　　但誓言，在现实面前总是脆弱不堪。

　　公输羽给她两张画像道：“画像上的人，我要看见他俩的首级摆到我面前。”

　　“你先接收我徒弟，我马上就去杀了他们。”

　　“明月仙子，明月仙子，你知道我讨厌你们这些名门正派什么地方吗？就是你们这副道貌岸然的虚伪模样，满嘴的仁义道德，暗地里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不在乎这些。我只要她活着。”

　　“她，对你很重要啊，你是真的只把她当徒弟，还是有其他的感情？比如说，爱恋？”

　　“想多了，我拿她当女儿的。”

　　“噢……原来是女徒弟。看样子真的是我想多了，抱歉啊，明月仙子。”

　　事情倒是顺利，械城城主也不是那么难讲话的人，玉涟心成功地住进城主府，叱云明月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也放下了。

　　杀人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但从这一刻起，她的身份就变了，她成为了一名杀手。

　　亦或是，奴仆。

　　她捧着陈罗两家家主的首级献给公输羽时，眼神已经空洞无光。

　　只是，和玉涟心的命比起来，仁义道德礼义廉耻又算得上什么。

　　没有她，任何事都没有意义。

　　“城主大人，事情，我已经办完了，我要出一趟远门，去了一桩仇怨，这段时间，劳烦您了。”

　　公输羽自是知道，叱云明月现在已经被栓在了这里，她跑不了。不管她走多远，都会回来。

　　一切都是造化弄人，一场无妄之灾，逼得师徒俩喋血江湖，一路厮杀，不得安宁。叱云明月年轻时结下的梁子，终是在如今遭到了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