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初战
大堂之内，武林盟主白天宇给诸位武林同道世家大族一一排了座次，众人坐在交椅上，静听白天宇的安排。
“根据线人的消息，南梁大军先锋两万，已经开往北固城，不出两日便会到达，朝廷的官军现在只来了千余骑兵，还有龙姑娘的一百名蔷薇武士，加上驻军和我们这些人，也才不到四千，敌我力量悬殊，城池随时可能被破，眼下的首要任务，是要安排城中居民有序撤离北固城，以免被战乱波及。”
换做从前的东齐国，必不会为了守城而忧虑，北固城乃边关重镇，往年的驻军都有五万余人，不出动个三十万大军，是啃不下来的，奈何这东齐山河日下，国力越来越虚，能养的兵越来越少，现如今一座城，驻军只有一千五百人，若不是这些武林豪杰挺身而出，只怕一战便要破城。
边关告急的文书早已送抵京城，结果朝中的主和派与主战派又是吵得不可开交，援兵迟迟派不出来。
因为知道朝廷的德行，白天宇对官军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为今之计，是在南梁军立足未稳之时，抢先进攻，首战告胜，便可挫其士气，为以后的守城减轻压力。
一众武林高手，每人领了一件对襟铁甲，有的没领到铁甲，弄了一副披膊，护着点肩头上臂也不错。至于叱云明月，实在没有她这个型号的，于是便给了她一副环臂甲，勉强能套在胳膊上，但是不够长，别人都是能护到肩膀，她只能够到上臂。
武装完毕后，便听白天宇一声：“开城门！”
古老的城门在初升红日的光芒下缓缓打开，一众武林儿女与朝廷官兵并肩出城，每个人都被酒气熏红了脸，扛着夔牛战鼓的壮士一边抡起鼓槌，一边高声歌唱：“风萧萧兮易水寒呐！”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城外，南梁军抵达的速度比想象中要快，已经赶到北固城外，列好了阵，连成一片高墙的盾牌与如林般挺立的长矛构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
白天宇眉头一皱，道：“城里有内鬼。”
吟花殿的女人，无孔不入。
她们如同牵丝戏台后面的老头，用着无形丝线操纵着一具又一具傀儡。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查谁是内鬼，开弓没有回头箭，白天宇已经无法回头，一旦开城门回城，南梁军就会趁势掩杀，届时，北固城危矣。
叱云明月拉着玉涟心站在后面，她明显能感到玉涟心的手心在出汗。
这是她第一次面临这般宏大的场面。
“涟心，有师父在，别怕。”
“师父，我不怕。我就是，感觉很不舒服。”
第一次上战场的人，都是这样。
众人皆看向白天宇，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盟主，该怎么办。”
“杀！”
白天宇的判断很准，此时此刻，南梁军虽然已经列阵，但是这么快赶到北固城，必定是急行军，他们显然是人困马乏，士气低落，此时不进攻，更待何时。
一声令下，无数人一起呼喊着，冲向了南梁军。
与此同时，城墙处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有人回头望去，乃是公输家的人正在操纵大炮轰击南梁军军阵。
一枚又一枚冒着黑烟的石弹砸进南梁军军阵，砸中一人，当场便将其打碎，石弹砸在地上，又高高弹起，随机朝一个方向翻滚，击中的人，无不立毙当场，经过的地方，一片断肢残骸，甚是骇人，一枚石弹，辄杀十数人，城墙上，轰鸣不断，不消片刻，已然将正面的南梁军阵撕成碎片。
这一轮炮击，着实让众多武林高手吃了一惊，自己十几年的刻苦修炼，都不如那一根大铁筒子和一筐火药来的杀伤力大。
公输羽还不知道，一场灭门之祸，就要降临到他头上。
南梁军军阵被撕开，白天宇趁势从中杀入，众人左冲右突，凶猛无匹，直杀得南梁军血肉横飞，连连后退。
不远处，有一杆大纛，叱云明月看的远，一眼便看到那里有一名身披金甲的战将，八成是南梁军大将，若是能将其击杀，前军无人指挥，必定溃败。
“涟心，跟紧我。”
玉涟心挥着双剑，砍倒两名纠缠自己的南梁兵，便立马跟上叱云明月的步伐。
叱云明月掌中银雪照玉枪，舞若梨花，浑然若雪，直杀得南梁军心惊胆战，四散溃逃，她瞧见了那金甲战将，直接冲刺过去，路上阻拦的南梁兵不是被打飞就是被挑死。
玉涟心紧随其后，师徒二人如入无人之境。
“喝呀！”叱云明月大喝一声，掌中枪以雷霆之势刺出，金甲战将一把将自己身边侍卫往前一推，撞上叱云明月的枪头，自己趁势拔刀，斩向叱云明月。
此时，玉涟心从自己师父身后杀出，手中承影一翻，拨开砍过来的长刀，而后近到那金甲战将身前，反手握着切玉便是一挥。
就在这时，玉涟心注意到这金甲武将的身材，肩窄腰细胯骨宽，头盔上的装饰尽是金质的梅花，胸甲的两枚圆护上则是镶着金质牡丹。身甲只到小腹，没有裙甲，取代的则是完全覆盖在大腿上，一块一块连到脚背上的环腿甲，看这腿型，和叱云明月一样，大腿浑圆，肌肉紧致。
这身材与着装属实不像个男人。
切玉的一击，破开金甲武将的面甲，露出一副绝美的容颜。
还好，切玉没有伤到她的脸。
“南梁军大将萧文忠，莫非是个女人？”
金甲女将不作声。
玉涟心用双剑锁着她的喉咙，一众南梁兵，投鼠忌器不敢上前。
叱云明月笑吟吟地说：“莫非，你是那萧文忠的哪个小妾？”
金甲女将忍不住了，瞪眼吼道：“你杀了我吧！”
这时，一名看上去就很雄武的大将军策马而来，手中一杆偃月刀指向叱云明月道：“放过我的爱妾。”
金甲女将眼中含着羞愧之色，道：“郎君，是妾身无能……”
萧文忠只一眼就看出来，这可不是他的爱妾无能，面前这个女巨人，她的武力，简直深不可测。
只是，让众军士一齐围杀，纵使她万夫莫敌，也要落得个力尽而亡的下场。
人质是任务的关键，当敌人手里没有人质时，任务也就完成了。
萧文忠下令道：“不管她，全军冲杀，先灭了这两个。”
这一冲杀，不仅围了叱云明月师徒，还把白天宇他们挡住了，原本的突袭，打成了陷阵混战，城墙上的公输羽，也不敢拿炮轰，只好把炮口抬高，去崩更后面的人。
玉涟心一把推开金甲女将，浅浅说道：“看来，他还不是很爱你。”
而后，便见空中鲜血飞溅。
玉涟心的双剑，凌厉狠辣，不次于叱云明月。
她是武学的天才，流星十剑看一眼便能学个大概，经过叱云明月提点，用得更是炉火纯青，她缺的是实战，恰好，这场战争是最佳的实战。
每个从战场上活下来的，都不简单。
“杀出去！”
面对包围，白天宇一马当先，径直冲去，手中一柄长剑，飘逸的一刺，直接洞穿一南梁校尉的咽喉。
军官一死，底下士兵便松动了。
白天宇的武功，说是登峰造极也不为过。如南梁校尉那般，全身披甲，头戴铁胄，浑身上下被铁甲护着，任你什么稀世名剑，绝代宝刀，也破不开几层铁叠在一起的防御，唯独那脖颈上的一丝丝缝隙是个破绽。
而白天宇，只一眼便能看穿破绽，只一招，便可以击中破绽。
像其他人，遇上重甲兵，最后只能两个人摔跤，凭借自己出色的功夫把那重甲兵撂倒，然后拿个刀浑身找缝去扎。
在白天宇的带领下，一众武林高手溃围而出，只有叱云明月和玉涟心师徒俩还陷在阵中。
围攻叱云明月的人，却是不敢上前。
见识过这师徒俩武功的人，都已肝胆俱裂。
“涟心，此刻你我被乱军包围，你怕吗？”
玉涟心已杀数十人，虽然双臂酸麻，心境却不同了，坚定地回应道：“不怕！”
“涟心，好好看着他们的眼神，记住这个眼神，这是弱者的眼神，你不能成为这样的人。”
“涟心，我们千鹤一门，只剩你我了，师父若是不在了，你得重振师门啊！”
“涟心，天下无双，这当是你的人生！”
玉涟心的心脏砰砰直跳，跳得格外激烈，久久不能平静。那一刻，她的灵魂与剑激荡，血都变得滚烫。
天下无双！
自己遭人陷害，屡屡受伤，总是劳烦师父护着保着，就是因为自己还不够强啊。
若是自己天下无敌，谁敢对自己如此不敬，谁敢在自己面前如此嚣张。
“师父，徒儿明白了！”
战胜敌人，要先战胜过去的自己。
也许是叱云明月从她小时候，就把她呵护得太好了，太过宠溺她，反而使她事事离不开师父，事事都要师父拿主意。
自己不敢干，也不会去想。
那一刻，玉涟心架起双剑，使出星月同辉，剑光缭乱，血舞魂飞。
她全无顾忌，脑海中只有四个字：天下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