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铲除内鬼
夜很平静，双方相安无事，第二天，南梁大军仍是没有动静，应是等待主力大军抵达。
届时十万大军强攻北固城，想要守住就是难上加难。
幸亏此前出城一战，杀伤了数千名南梁军前锋，加上燕云义从的支援，这才让士气没有崩溃，凭此势头，可与南梁大军一战。
高耸的城墙上，微风轻拂，白天宇手扶这墙砖，看向远方。
“旌旗又多了些，看起来南梁军就要集结完毕了。”
他身侧，龙韶仪坐在城墙垛子上，飘逸的长发随风轻摇，嫣红的薄唇张开，浅声说道：“派出去的姐妹回报说，朝廷已经让离这里最近的南大营调兵，五日之内到。”
白天宇略感惆怅：“算上燕云义从，我方也不足八千，八千对十万，如何守上五日，何况，城中有内鬼。”
龙韶仪道：“清除内鬼的事，交给蔷薇武士。”
“龙家世代王爵，你也当是家族的掌上明珠，我倒是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这本应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心甘情愿地做一个卑微的朝廷爪牙。”
龙韶仪淡淡一笑，笑得苦涩。
“只因我是个庶女。”
她跳下来，抱着长刀准备下城墙，临走时对白天宇说：“不要再说我是龙家人，我没有家，在哪儿死，哪儿就是我家。”
白天宇苦笑，心中暗道：“怎么这些江湖女子，尽是苦命人？”
如叱云明月，如玉涟心，如龙韶仪。
想来也对，若是能好好活着，谁又愿意置身于死亡之中。
死在她们眼中，已不遥远。
城墙下，叱云明月正等着龙韶仪。
“明月仙子。”
“龙姑娘，内鬼又动手了。”
龙韶仪瞳孔骤然一缩，对叱云明月说：“带我去。”
马棚内，几十匹燕云义从的战马，已经倒地。
风中，带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遍地的鲜血，血聚成一大滩，浓得让落叶漂浮在上面。
世界上几乎没有一种动物比马的线条更美，比马更有生命力。
那匀称的骨架，生动的活力，本身就已是完美的象征。
又有谁能忍心一刀砍下它的头颅来？
那简直已比杀人更残忍！
人们围着马棚，互相看着。
燕云义从有三千人，便有三千匹马，他们的马，不止是坐骑，还是兄弟。
兄弟被杀，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玉冰清面无表情，只是跪在那里，不断地抚摸着已经死去多时的马儿
见武林中人都聚过来了，她才缓缓起身，清冷的眸子里射出凛冽的寒光，直瞪着青城派的大长老祖承训。
“一刃断头，在场之人，唯有你青城派的剑术如此霸道，也唯有你青城派弟子众多，可以同一时间，瞬间斩杀几十匹战马。”
玉冰清从腰间抽出细长的马刀，缓缓走向祖承训。
“玉总领，天地良心，我青城派绝不会做这等事啊。”
旁边有人叫道：“昨天祖安还对千鹤派拱火来着，那架势分明就是想让人误以为明月仙子是叛徒嘛。”
“我看这青城派最是可疑，八成啊，内鬼就是他们。”
这边，燕云义从们已经张弓搭箭，空气中弥漫着杀气。
“住手！”
白天宇赶到，叫住了玉冰清。
“莫要冲动。”
龙韶仪也赶了过来，蹲在马尸旁边，端详着断面。
“诸位，这马儿虽是一刃断头，但却不是清醒时被砍的。”
龙韶仪站了起来，擦着手上的血：“凶手应是先给马儿吃了什么药物，使其昏迷，而后再一个挨一个地砍。这断面看起来像是青城剑术，但这是一个陷阱，目的就是让大家以为是青城派所为，让我们相互猜疑，引起内讧。砍马的，是同一个人。”
玉冰清一挥手，燕云义从们松了弓弦，缓缓放下。自己也收刀入鞘，面目冰冷地问：“查得出来吗？”
“要一下砍掉这么大的马头，那柄刀，应该很厚重。”
说着，龙韶仪看向了十八连环坞鹰爷身边的大刀侍卫。
侍卫身长七尺余，甚是雄壮，那杆大刀，刀头三尺三，刀柄三尺三，尖宽背厚，正是一杆斩马刀。
正说着，鹰爷也歪头看了过去，而后对龙韶仪说：“你说他是内鬼？他跟我十几年了，不可能不可能。”
“南梁国吟花殿，有一位千面妖女，最擅易容，不仅是给自己，也擅长给别人易容。”
那侍卫不动声色，叱云明月却看出，他已经在悄悄向右臂运劲。
“鹰爷，闪开。”
叱云明月一声喝道，见鹰爷还在发愣，一个箭步上前，把鹰爷拽到一边，于此同时，那侍卫已经一刀横扫而出，刀刃唰地一下蹭破了鹰爷的颧骨。
若无叱云明月拽那一下，这一刀已经削掉了鹰爷的脑袋。
“鹰爷你可真是老了，连这都反应不过来。”
那侍卫变得面目可憎，手持大刀，疯了一般砍向周围的人，许多人并未带武器，只得连连后退，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龙韶仪与玉冰清一同拔刀，攻向侍卫。
只是这两女子的刀，细长隽秀，毫无杀伐之气势，被那侍卫轻描淡写地一击拨开，而后又是一抡，大开大合，逼退二人。
白天宇正要出手，却见叱云明月已经先一步上前。
此时的叱云明月并未带着银雪照玉枪，玉涟心也没带承影，只有一柄切玉，扔给了叱云明月：“师父，接剑。”
叱云明月接了切玉在手，以一招星芒刺向侍卫。那侍卫抡起大刀，将切玉震离中线，而后反击，但被叱云明月轻松躲过。
“呀！”那侍卫怒吼一声，脸上的人皮面具经受不住他狰狞的表情，被一下挣开，此刻的侍卫，脸上挂着破碎的面具，加上自己本来的面目，合在一起，模样甚是恐怖。叱云明月倒是不怕，反而讥笑道：“你这内鬼，未免太沉不住气。”
一刀砍来，叱云明月却是往旁边一拨，自己低下身子，手举着切玉，从那侍卫腋下穿过。
切玉贴着他的手臂划过，悄无声息。
那侍卫再次挥刀，突然间血光乍现。
只见那侍卫右臂，手还握着刀柄，但已经与肩膀分离。
就是刚刚叱云明月钻过去的一瞬，切玉斩断了他的胳膊。
“啊！”
一声惨烈的喊声，震得人耳朵疼。于此同时，数名蔷薇武士上前，将其擒拿，龙韶仪更是手快，瞬间摘掉了他的下巴，从后槽牙里揪出来一小粒毒药。
“止住，止住。”
龙韶仪招呼手下人道。
一人点了个火把，贴着断口开烧，把那一块烧糊了，血也止住了。
但这样做其实会更严重，烧伤感染一样致命，只是龙韶仪并没打算让他长久的活下去，赶紧问出些有用的东西就完事。
“诸位，接下来我们蔷薇武士要开始审问他，场面会很血腥，诸位可以回避下，审出来的信息，我会马上传给诸位。”
蔷薇武士的审问手段，不说是骇人听闻，那也是令人毛骨悚然，一干人等悉数退去。
半个时辰后，蔷薇武士闯进南宫世家的住处，揪出一人押走。
众人喃喃道：“内鬼还不止一个？”
不久后，叱云明月来到马棚那里，就见龙韶仪正在纸上写着什么。
“审出来了？”
“嗯。他们本来的计划，就是制造内讧，让我们自乱阵脚，从而达到不攻自破的效果。现在这个计划已经破灭，而那两个家伙，只是个小喽啰。”
“所以，内鬼不止他们俩？”
“还有一个，是个女人，是吟花殿的人。武林众人之中，只有你们师徒和玉冰清是女子，如果不在那里面，那就是在蔷薇武士之中。”
正说话的工夫，一名蔷薇武士来到龙韶仪面前，单膝跪地，手里举着一份文书道：“那两个人又招了些东西。”
龙韶仪点点头，伸手去接。
突然之间，叱云明月一把叼住那名蔷薇武士的手腕，使劲一拧，从两根手指之间里掉出一根钢针来。
龙韶仪也出手，钳住她的胳膊，紧跟着一把撕掉她的面具。
“你把雪儿怎么了？”
“那还用问吗？呵呵呵。”
“带下去，审！”
龙韶仪眼含怒火，叱云明月则分析道：“刚才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如果她把你刺杀了，即便我杀了她，我也是百口莫辩，届时众人围攻，我为了活命，只能杀出去，如此一来，内讧又起。”
“有朝一日，我必要灭了吟花殿满门。”
审讯已至下午，能问出来的东西都已经抄录完毕发给白天宇，待众人再次来到马棚想看看那三个内鬼时，却发现哪里还有内鬼的身影啊。
只有一堆被拆散碎掉的骨头，成末的筋肉，还有三颗完好的人头。
被蔷薇武士审讯的人，只有死路一条，说与不说的区别是，招了，会让他死得安详一些，不招，就是生不如死。
“真不愧是朝廷的鹰犬，手段之狠毒，前所未见。”
从那时起，武林人士与蔷薇武士之间，已经生出无法抹平的嫌隙。
白天宇看着交上来的报告，眉头紧锁，原来这些内鬼的下一个动作，是要毁掉公输家的大炮，清理攻城时的阻碍。
这时，天上飞来一只鸽子，盘旋了许久，没有落下。
忽听砰的一声，鸽子身上爆出一团血雾，坠落下来。
寻声看去，射落飞鸽的乃是一公输家的鸟铳手。
只见他一手提着铳，一手拎着鸽子来到白天宇面前道：“盟主，这定是南梁的信鸽。”
白天宇瞧了一眼，看鸽子腿上有一小竹筒，便取下来，拿出里面的字条，只见上面写着：“后日子时攻南门，开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