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谁赞成,谁反对
已经到家的苏秦自然不知道自己被人实锤了。
他没有马上睡觉，而是拿出笔记本将后续的安排一条一条写在上面，查漏补缺，确保计划万无一失。
这是他上辈子留下来的习惯，解决事情的手段可以灵活，前提是对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故都有提前的预期。
第二天，郊区农庄内。
直到过了中午，宿醉一整晚的人们才缓过劲来，齐聚陈爷身边。
“也不嫌丢人，几个大老爷们轮番上阵，被一青皮小伙全部放到，一个坚持下来的都没有。”
陈爷见面就开始嘲讽，混江湖的大多好面子，昨晚哪一出怎么看也不像是赚了脸面的样子。
被点名的老爷们儿纷纷将目光放低，不敢与陈爷对视。
“今儿把大伙聚起来，主要是为了告诉你们一件事。”陈爷砸吧几下嘴，端起浓茶一口闷下。
“我这些年跑南闯北一直没有停过，如今岁数也不小了，就像待在家修养修养身体。所以……”
陈爷环顾四周一圈，慢悠悠的开口道：“这次的买卖我就不亲自去了。”
话音刚落，下面顿时喧嚣起来。
“陈爷，您可是年轻鼎盛，根本一点也不见老啊。”
“陈爷，没了您带头，弟兄们心里不踏实啊。”
“您不去了，这买卖还能做吗？”
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陈爷示意众人安静，继续开口道：“在座的各位都是老伙计，我也懒得挨个儿给你们解释，总之事情就这么决定了，不用再废话了。”
被众人围在中心位置的陈爷端坐的像一尊山神石像，持重沉稳，每个字都极有重量，不禁让人联想到口含天宪这个成语。
“你们放心，我虽然不亲自带队，但买卖还是要做下去的，在座的大都有一家子要养活，可不能自断生路。”
这是在安大家伙儿的心。
“买卖咱们之前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今儿我重新安排一下人事，然后一切照旧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知道了吗？”
听完陈爷的话，众人表现不一。
有人听见还能做买卖，顿感一片轻松。
有人听见要重新安排人事，心里一片火热。
还有人既没成家也没资历，知道没自己什么事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就不废话了，老张还是负责打眼，卫国负责踩盘子，老狗护犊子，二毛打算盘。你们几个都是老人，把队伍交给你们我放心。”
对货、侦查、管理、核账，组成一支倒爷队伍最基础的结构。
被点名的几人面色如常，正如陈爷所言，几人都是老伙计了，多少也能找正自己的位置。
“至于领头的……”陈爷斜过头看向身边一名身材高大的老者，“四哥，麻烦你了。”
被陈爷称为四哥老者，面白无须，头发黑的发亮，魁梧健壮，一点也不像上了岁数的样子。
四哥朝着陈爷点点头，没有多言。
除去四哥，陈爷身边还有几个年岁不一的心腹，这次没被选上，心腹们脸上多有失落。
“最后宣布一件事。”陈爷敲了敲桌子，红木长桌发出‘梆梆梆’的声音。
所有人将目光再次投向主位。
“大家都清楚，现在不同以往，买卖也不能全按照以前的路子走。”
“北边的情况有些复杂，大家都是一眼黑，还好老陈有些薄面，请了外边的朋友伸手拉一把。”
说到这里，陈爷的表情变得很严肃，眯着眼睛环视一圈。
“昨天来的那个小伙子大家应该还记得吧。”
一提到苏秦，周围不少人都下意识的捏了捏太阳穴，被称为卫国的壮汉甚至干呕了几下。
没办法，宿醉的威力还没过去，酒神之威让人胆寒。
“那位苏小哥不是江湖中人，铁定是看不惯你们身上那些臭毛病的。等他进了队伍，你们都给我收敛收敛，明白吗？”
陈爷既然认定了苏秦是官府的人，自然要提前敲打手下，免得有不长眼的惹到了对方，到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
被陈爷的死亡凝视扫中，众人心中凌然，纷纷保证不会掉链子，坏了陈爷的好事。
“四哥和老张几个跟我来一趟，其他人散了吧。”陈爷敲打完毕，对手下的保证十分满意，于是宣布解散。
来到一处静室，陈爷直截了当的告诉几人自己关于苏秦身份的推断，并且给这趟买卖定下调子。
“打好关系，配合要求，钱可以少赚，不赚，但不能坏了对方的计划。”
“不管对方是来自军方还是官府中人，总之代表的都是国家。现在北面局势动荡，国家前路未明，咱们这些下三流的货色有幸能够帮的了忙，那是莫大的荣幸，可不能给苏小哥添乱子。”
身为军人的徐如松为了国家鞠躬尽瘁，自诩工业人的苏秦放弃能轻易到手的荣华富贵选择为华夏的崛起而奋斗，草莽出身的陈爷义无反顾的支持官府的行动。
大中华正是因为有这些愿意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们无私奉献，才能在西方势力的制裁与围堵之下艰难崛起，打破老牌强国对世界资源的垄断，达成中华民族复兴的伟大愿景。
面对陈爷郑重的叮咐，几人凛然，唯有四哥面色稍有不正常。
陈爷敏锐的察觉到四哥异常的状态，眼睛微微眯起。
“四哥，你有什么意见吗？”
四哥看了陈爷一眼，有些犹豫，但陈爷的眼神牢牢将他锁住，让他产生了自己全身被剥光，身体一览无遗的错觉。
“陈爷……”四哥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这是我第一次带队，如果买卖亏钱了的话，大家伙儿指不定在背后怎么说我。”
陈爷仔细观察，确定四哥说的是实话之后，微眯的眼睛随即恢复。
他拍了拍四哥的肩膀，语气温和的说道：“小了，四哥的格局小了。你们都坐下，我多说几句。”
亲自掺好茶水，陈爷示意众人喝茶，语气依旧温和：“都是多年的老弟兄，你们几个里面最小的二毛，我记得也满30岁了吧。”
二毛点点头。
“几十岁的人了，这些年也经历了不少风雨。四哥，你还记得咱们是怎么拉扯起这支队伍的吗？”
“穷，吃不起饭。”四哥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说话也直接。
“穷啊……”陈爷有些感慨的喝了一口茶。“那时候真的就只是混口饭吃，想要家里人不挨饿。”
“为了活下去，哪怕咱们偷鸡摸狗，捞偏门，走灰线，也说不上寒碜。”
“现在有些弟兄啊，手里有些闲钱，就以为自己就成为人上人了，居然正大光明的看不起在土里刨食的乡亲们了。”
“呸！”
陈爷罕见的动了怒气。
“就一群下九流的混混，有什么好得意的？既不能生产粮食，又不知道报效国家，文不能提笔，武不能卫国，再这样下去，一个个变成没用的毒瘤，早晚要被官府一锅端掉。”
众人见陈爷发了真火，连忙放下手中茶杯，端正坐好，不敢表现出一丝怠惰。
“以前咱们吃不上饭，往返边境线讨生活为的是活下去，政府不会和一群苦哈哈计较，现在你们再犯事儿试一试？”
“帮官府，其实就是在帮我们自己，这个道理你们都不懂？还是被二两银票遮住了眼，一个个都把根忘了？”
‘啪！’
陈爷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这次买卖哪怕把钱亏完，也就当送苏小哥人情了。”
“我的话说完。”
“谁赞成？”
“谁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