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白露
晚上九点，正是一个城市最热闹的时候。
万家灯火，车水马龙，灯红酒绿。
木藜到底没有给王警官一个“讨好”的机会。
路边的街摊上，
“羊肉串～两块钱一串～五块钱三串～”
四五十岁的大叔一边吆喝着，一边把手里的羊肉串翻个面撒上佐料。
羊肉串的香味在整个街摊上很是浓郁。
木藜想起了在老家时和钟柯涵他们一起烤得羊肉串。
老家的羊肉串一块五一串。
木藜还记得小时候一串羊肉串八毛钱，夏收过后，卖粮食的钱多，外婆就会带着木藜去买羊肉串吃。
咕咕～
肚子开始发出抗议，木藜靠近羊肉串的摊子并经过了它——
两块钱一串……
还是五毛钱的馒头来俩吧！
木藜还算对自己没有这么狠心。在警局熬了几个小时就来俩馒头。
木藜想想都想哭，最后还是买了个一块钱的烧饼。
带点咸味，容易下咽。
木藜啃着烧饼，四下溜达着找共享单车。
木藜很想吐槽，离开学校有专车，回学校还要自讨腰包。
大晚上公交车都没了，与其坐出租车还不如让她来串羊肉串呢！
木藜走到单车前，扫码。
这智能手机还是外婆在木藜上大学前给她买的，木藜原先就打算买个老年机能跟外婆打电话就行了。
还好外婆给买了个智能机，不然就大学人人手机联系，老年机连微信都没有，到时候还是要买。
木藜骑上车子，一脚蹬着地，一脚踏在脚踏上发力，余光注意着不远处扎着麻花辫的女子，这个跟了木藜好几天的女子。
木藜平时走路向来低着头看路，一般来说不会注意到其他人。
木藜注意到这个女子，除了那在城市里不常见到的麻花辫，还因为每次木藜注意到女子时，她都在死死盯着木藜看。
木藜从小机敏，对他人的视线尤为敏感，谁看她一眼，她立马看回去。
木藜在外一向是戴着口罩，木藜不相信她是因为自己长得好看才盯着自己的。
经过姬越桔的事情，木藜也怀疑过那女子可能已经不是人了。
姬越桔曾经跟木藜说过，一般鬼的样子都会以尸体的样子呈现，只有鬼力极强的厉鬼才能显现死前的样子。
按理说，麻花辫的女子应该是鬼力极强的，要比那老太厉害得多，可至今不见她有什么动静。
只是一直盯着木藜看。
姬越桔不在身边，木藜自认如果麻花辫女子伤害自己，她是没能力自保的。
虽然木藜好奇麻花辫女子跟着自己的原因，但她也知道什么该管什么不该管。受了几个小时的封闭问话，木藜想开了，应该要去庙上拜拜了。
姬越桔不在身边，木藜自己还是招鬼体质。再不想办法，命就不知道怎么没了的。
木藜打了个寒颤，不再注意女鬼。
骑上车子迎着风在光明大道上，宿舍的床还等着她呢！
现在的木藜已经不是以前抄近道走小路的木藜了，更怂的她没那胆子了……
猛地在床上坐起，
“啊！”木藜抓起旁边的玩偶狠狠地摔在床上。
她真的要疯了，有完没完了！
昨天累得要死，晚上睡个觉吓得半死。
昨晚，木藜又做噩梦了——
一样的死法，不一样的地点，不一样的人。
——
隔天，上午上完课，木藜直接出了校园。
坐了近两个小时的公交，终于到了市郊区的玉泉寺。玉泉寺有着上千年的历史，占了一座山，因玉泉寺的名气，山被名为玉泉山。
玉泉山脚下，木藜抬头看了看望不到尽头的阶梯，转身往旁边买素面条的摊子走去。
玉泉寺里没有买东西的地方，烧香拜佛的人自带香品，对旅游的人也会供应茶水。所以玉泉山脚下就聚了一条街，买香品，买吃食。
面条很稠，里面只有几棵芹菜叶，往里面放点芝麻酱搅拌几下，入口即香，浓香中带着咸味，让人又不觉的腻。
对木藜来说，最重要的是管饱还便宜。
“呼……”
木藜扶着墙坐下来，从挎包里拿出自带的水瓶往嘴里灌，木藜体力不行还不爱运动，上到半山腰就开始大喘气，喉头感觉到咸味。
静下来，木藜觉得舒爽，不知道是在佛脚下周遭没有邪物，还是长时间没有得到锻炼的身体活动了。
从寺里出来的两个老妇人坐在木藜旁边，歇会儿之后开始整理布袋里的香纸。
木藜没有起身，一直等两位老妇人走了一阵儿后才起身跟在她们身后。
玉泉寺寺庙宏大，大多吸引一些游人人来游玩观看。而真正可以帮到木藜的，一般都是在寺庙周围居住老僧。而这些老僧的据说只有潜心向佛的老人家才知道。
木藜站在外面，等那俩位老妇人向老僧请教各种问题。往屋里环视一圈这小居所，供着不同的佛像，周围放着不少东西，木藜在一个八卦镜上停下视线。
八卦镜……是道家的东西吧？
木藜心里思量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来的时候。
“女施主里面请。”老僧送出两位老妇人，请木藜进去。
木藜进来后又发现不少其他宗教才有的器具，“……”
“信什么不要紧，只要一心向善才是最重要的。”老僧看木藜一直注意着其他东西，一笑道，“再说，能帮到施主才是对施主最好的。”
“大师说的有道理。”木藜抱歉。
老僧微微摇头表示不介意，“女施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木藜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看到鬼的事情，只说了自己时常做噩梦，感觉身边有什么东西存在。
老僧听完一笑，“没想到施主这个年纪还会信这个？”
木藜沉默。
老僧找来纸笔，随后老神在在道，“施主请写下自己生辰八字。”
木藜拿起毛笔歪歪扭扭地写下自己的生辰八字。
老僧等纸干后拿起纸，算了一卦。木藜也不知道僧人算卦正不正常，继续等着老僧琢磨。
“嗯……”老僧斟酌一会儿，“女施主这辈子苦尽甘来，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啊？”木藜满脸疑惑，自己见到不同鬼怪每天吓到半死，这叫苦尽甘来？
老僧又斟酌下，“简而言之，这就是你的命。”
还简而言之，原本就说得没那么复杂……
空气沉默那么一会儿，木藜试探说，“我就这么可以走了？”
“嗯，慢走啊！”
“……”木藜回过神，“就不用让我点辟邪的东西？”
“带什么辟邪的？怎么这么迷信呢？年轻人多读点科学的书。”老僧伸手把木藜推出门外，“走吧，年轻人闲着的时候多出去玩玩。”
“我。”木藜慌张地说，“我害怕啊！”
“害怕什么？这就是你的命，还是你求了几辈子的命。”老僧拿开支着门的板凳，抬起身子看着木藜，“命是不能避的，只能顺其自然。”说完，“砰”地把门关上。
木藜站在门外，莫名其妙。
走回半山腰，木藜抬头看了看近在眼前的大佛，也没了心思继续往上走。就如老僧说的，能避免的自然能避免，不能避免的那就是命。
木藜疲惫地躺在宿舍的床上，虽然累了一天，但木藜心情还是很愉悦。从她来这里上学，不是学习就是兼职，今天来去近四个小时的车程，让木藜两块钱旅游了一圈，发现原来自己上学的这个城市很美的。
只是，
姬越桔自那日走后一直没有出现，木藜想着姬越桔幽幽地睡过去。
木藜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小小的寝室里四面八方泛起嫣红的雾气，雾气中渐渐凝聚出一个人影。
姬越桔手指戳着木藜的额头，嘴里喃喃道，“让你冤枉我，让你不信我……”
本就灰白的身子虚弱得近乎透明。
——
周末，一通电话让取消了木藜打算出去找兼职的念头。
“你好，我们是刑事重案组……”
“好，我马上过去。”
木藜放下手机，还是因为赵苗的死亡，不过这次不是那群警察，案件被转移到刑事重案组了，需要木藜重新过去调查一次，车已经在校外等着她了。
审讯室里，木藜刚坐下，之前在警车里一同来接她的女警端着一杯水进来，身后跟着一名中年男警。
“喝点水，不用紧张，我姓许，这是我们组长。”徐警官微笑道。
木藜摇摇头表示不紧张，心里感叹，“和上次完全不同的询问感受。”
全程是徐警官在问话和上次相差无几的询问，中间那位中年警官会时不时问些其他问题。
最后，徐警官从档案夹里拿出一张照片递到木藜面前，“木小姐，认识照片上的人吗？”
木藜视线放在照片上的一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照片上，一头染成红色头发的女人，微微笑着。那一头红发和木藜之前梦中和赵苗一样死法的人一模一样。
木藜对赵苗的负面感受冲淡了木藜对看见赵苗死相的恐惧，而眼前照片里的这个女人不同，是木藜完全不认识的人，没有其他感情来让木藜感受其他，只有恐惧。
特别是当木藜透过照片上微笑的端庄的女人眼前浮现出她梦中吊着的样子。
徐警官看到木藜的反应后，看向了身旁的中年警官。
“看来木小姐见过照片上的人了。”中年警官笃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