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气的青衫客
更为离奇的是，巨石里面居然还有山洞，不大的山洞一眼就能看到底。
这是一个空间，有六七十平的面积，里面空荡荡的，除了两只普通的石凳再无他物。
地面被一条缓缓流淌着的小溪分隔开来。
说是小溪，其实说是小河沟更为确切，只有两三米的宽度。溪边是浑然一体的岩石，光滑整齐，象是用凿子在石头上精心开凿而成的引水渠。
溪内水流不深，半米左右，在缓慢地流着。
看不见溪水进出之所在，恍如这溪水本来就是在洞中自行流淌着的，虽然看起来有些不科学，但梦里本就是荒诞的，能讲科学吗？
对面岩壁的凹处端坐着一位青衣男子，四十来岁的年纪，象是镶嵌在岩壁中似的，与背后的石壁紧紧贴合着。
“小友请进，你我神交十几年了吧？今日始得初见，幸事，幸事！”男子面带微笑，声音苍老，有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祁志明突然发现有人，吓了一跳，本能地摆开格斗的架势。见对方并无恶意，便下意识地敬了个军礼，一时间却不知如何措辞，只好说道：“你好，祁志明请指示！”习惯的言辞，在这里就显得不伦不类了。
“哈哈，世俗之礼就免了吧。你看，贵客临门，我并没起身相迎，失礼在先。哈哈，我们就不要讲究这些俗礼了。坐啊，呵呵，小友真乃英武俊士，请坐吧!”
这人长袍戴冠，前朝儒生打扮。青袍盖膝，脚蹬麻鞋，双目修长微眯。牙齿雪白，清瘦蓄须，俊朗脱俗，给人的直观印象是很有灵气。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象是空灵如山涧流水之清冽，如兰花绽放之清新，犹如松香漂浮之古朴，就像是晨雾中山林空气之灵动······总之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反正那是无法形容的一种灵秀。
“超然脱俗”，对了，这是唯一贴切的词语了。
祁志明刚在石凳上坐定，小娃娃便跑到了那人跟前，伸出胖胖的小手比比划划。可能是不能言语而又心切，及至最后，干脆急得在那人膝上跳来跳去。
“哈哈，你这小家伙，就这么喜欢你的小朋友吗？好吧，去吧！”那人刚说完，小娃娃往洞顶一蹿，消失的不知所踪。
祁志明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小友莫要吃惊。此乃我修炼多年的元婴，顽皮的紧，往日于你多有烦扰，抱歉。然而你与他缘分非常，在我重新闭关之前，特地引你前来相见，也是唐突了！”这人口中又是抱歉又是唐突的，言语间却没有半分歉意，语气很平静。
“前辈客气了，能认识前辈，十分荣幸！不知前辈高姓大名？前辈是在此修炼的吗？外面却看不到这里。我对这山是很熟悉的，我们以前肯定没见过面的！”
“山野之人避世苦修，本已无名无姓，如要称呼，‘青衫客’也可。寄居于此，为免打扰，用了些障眼法罢了，不足为奇。往日未与你相见，自是机缘未到。······”男子侃侃而谈，言语淸脆利落，口才非常。
祁志明本就不善言谈，面对陌生人尤其如此，一时间竟无从问起了。
本来嘛，从闲书上看来的东西也只有这么多了，说完了就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他不问，自称“青衫客”的男子也不主动说话，两人就这样默默相对无言，大眼瞪小眼，竟还不觉得尴尬。
过了不一会儿，小娃娃抱着一个大如碗口的桃子，晃晃悠悠出现在眼前，也不知是从哪里出来的。
小娃娃的小脸涨得通红，看来很吃力，累得不轻，用请示的眼神望向青衫客。
“你也真是舍得啊？十颗桃子，长了几百年了。也罢，你与你的小朋友缘分非常，那就快快送去吧！”青衫客似是料想不到，似是不舍，却又碍于情面，无可奈何的样子。
小娃娃吃力地抱着于他身体极不相称的大桃子走向祁志明，脸上笑嘻嘻的，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桃子尖部红得似火，向下的部分白中带青，显然还不是十分成熟。
“如此珍贵之物，还是请前辈留下待客吧！”
祁志明感激小娃娃，又鄙视青衫客，心道：“这桃子只是个头大些而已，但并不稀奇，市面上比比皆是。看样子对方还肉疼不舍，真是没劲！‘’于是很干脆地给拒绝了。
小娃娃见祁志明不接桃子，急得没法子，又眼巴巴地望向青衫客。
青衫客象是能够洞悉他人的内心，看着祁志明微微一笑，“小友莫怪，非是老夫不舍。只是这山里的十颗桃子已长了几百年，现在才得八分熟。日常须以这洞中泉水浇灌才成，这些活计全靠这小家伙辛苦去做，老夫是不便露面的。
那桃树在山中已有千年，方才结果十颗，实是非常珍贵。你我有缘，才以果子待客，老夫始才是调侃这小家伙罢了。此果即摘即食为最佳，切莫浪费了他的一番心意才好，请吧。”
祁志明本就不觉得这桃子有什么珍贵稀奇的，不再矫情，说声谢谢，张口就咬。
桃子一经破皮，就像水一样被一吸而尽，只剩下果皮和果核。入口清香，与往日所食的桃子大不相同。
小娃娃笑嘻嘻地伸手接过果核，又消失了踪影。
“小友是有大机缘之人，非是如此，这小家伙是不会外出寻你的。他平日很是胆小，老夫也不放心他远离，只在此山玩耍，平日所需裹腹之物，尽赖于他！”
青衫客象是有些累了，缓了一会，又看着祁志明说道：“老夫已在此苦修三百余年，感觉这里的灵气越发不足了，恐不久便会坐化，到时这小家伙自会去寻你的，还望小友多加照护！”
青衫客眼神如电，盯着祁志明，等待着他的答复。
“不瞒前辈，我现在已是自身难保了，明天在哪吃饭还不知道呢。但如有所托，定会尽力照顾周全的，恐能力有限，难如前辈之意！”祁志明抬眼看着青衫客，很是平静。
虽然知道对方并非常人，但自己已是穷途末路，狼狈如此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更没有担心的必要，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
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就是这样的心态。
“小友近日诸事不顺，也只限近日，日后定会大展宏图一飞千里的。大丈夫须有坚毅之志，切莫为眼下烦事所困，颓废不起，切记切记······”
祁志明淡淡地笑着应付着，心道：“这话听起来怎么就那么别扭呢？说些没有营养的假大虚空，有用吗？”
说话间，小娃娃又回到了山洞，爬在祁志明肩头上，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他，清澈纯真的眸子中满是依恋不舍。
“好了，送你的小朋友回去休息吧！今日留些香火情，日后定会再见的。小友好走，老夫不便相送！”青衫客笑呵呵的话音犹在耳边回响着，祁志明和那小娃娃却已经出现在了巨石外。
山风呼啸，月隐影暗。
峰下还是重重叠叠的林木，远处的灯光还在闪烁不定，回看巨石，也还是原来的那块巨石，没有一点缝隙。
祁志明虽然不相信鬼神，却始终相信这世上是有异能人士存在的，或许······刚才石头里的那位青袍客便是。
一路飞驶如来时，回到旅店，小娃娃恋恋不舍看着祁志明。苦于两人皆是有口不能言，只得一步三回头地留恋着，最终小娃娃还是穿墙离开了。
清晨起床，祁志明晃晃脑袋，感觉齿颊留香，香甜犹在。
昨晚的经历似梦又非梦，几近真实。
苦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多想，毕竟经常做这种梦，已成为习惯了。
只是梦中的青衫客真小气，吃个桃子还那么肉疼。不过实话说，那桃子还真的不错，有些意犹未尽地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