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获救
贫困的山村基本都是一个样子,有了偏僻也就保存下了美景。
但现在祁志明的老家却只剩下偏僻了。
鱼游鸟飞的清澈小河,两岸成荫的河堤,那些大大小小的林木全都被卖给了造纸厂,砍伐得一干而净,那叫一个彻底。
光秃秃的河堤和已经被化工污染得顶风臭出去三十里的小河,以及村民没有发酵过的农家肥臭气熏天,苍蝇满天飞。
谁家窗玻璃上都是厚厚地一层苍蝇,像是盖上了一层黑毯子,遮光蔽日。
听说有位官员在视察时,只是哈哈笑了几下,就吞下了几只苍蝇。
村民戴口罩,农民买粮吃。
······
这环境如同祁志明此时的心情一样糟糕。
可能自己真是丧门星,复员回来当了几个月的保安,工作没了,还家破人亡了。
先是老婆嫌他没出息,置多年的同学夫妻感情于不顾,带着三岁的儿子远走异国他乡。上个月因为没钱治病,母亲病逝,父亲突发心梗,死在了母亲的棺材上。
这一个月以来,一连串的事情让祁志明深深地陷入了自责之中,醉生梦死之后甚至郁闷到了想要自杀。
苟洪来了。
两人是战友,也是无话不谈的好兄弟,“我活得也够呛,但不能去死,家里老老小小13口人要吃饭呢。去东南亚散散心吧,能挣到钱最好,挣不到死了也不辱没咱们这身本事。除了这身本事,咱其他啥也不会啊,就算是去撞大运试试吧。”
祁志明最近郁闷的要死,本也有意换换心情的。就这样一拍即合,两人溜溜达达来到东南亚旅游了。
东南亚的政局很乱,各地军阀独立为政。有人牵线,出一百万美金雇佣他俩暗杀一位政敌。穷疯了,干吧。
······
“完了完了,这些线就快要断了!”
“这些线是什么玩意?是它们在连接着灵魂与肉体吗?”
“线断了是不是就会死?”
“真奇怪,这就是生命将要远离时的感觉吗?”
祁志明在意识飘忽的那一刻,感觉自己与那具在海面上晃动着的身体之间,被一根根丝线在紧紧地拉扯着。
丝线在越绷越紧,后背的痛楚也越来越剧烈了。这些丝线过于纤细,不能承重,急欲崩断。
······
枪声响起,祁志明和苟洪在刚刚离开的那座岛上顺利地完成了任务,为逃避接踵而来的追击,被困在了海上。
祁志明就这样眼巴巴地想着看着,虽然不甘心却是无能为力了,任凭那将要崩断的丝线还在越绷越紧。
“完了完了······拜拜了我27年的操蛋人生!”
“刚到手的五十万美元还没捂热呢,都已经想好怎么安排这笔钱了。怎么死也曾经想过多次,就是想不到会被水草缠死,还是死在这异国他乡,真是莫大的讽刺。”
不管是讽刺也好,还是留恋也罢,这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祁志明无助地看了看在海水中一动不动的苟洪,只来得及发出一声**般的叹息,便失去了知觉。
无边的海面上一如既往的浪起浪涌,无休无止。
海面下的洋流却在疯狂地涌动着。
两人被洋流涌动着,象是被海水晃动着的长长水草,无力摆脱也无力挣扎。
一道身影象飞鱼一样迅即而至,从口中吐出一个透明的气泡。气泡迅速地膨胀变大,慢慢将两人包裹在其中,向着无边的海洋疾驰而去。
······
祁志明醒来后,全身都在疼,感觉好像肋骨断了两根。右前臂痛的不敢伸动,也是骨折了吧?万幸的是颈部没事,脑袋还是可以转动的。
睁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这里是山洞,依山而建,洞壁参差不齐。看得出来,当初修建这里的人,心情很糟糕,糊糊弄弄极尽应付之能事。
自己躺在一块平整的岩石上,身上是羽毛连结而成的被子形状,轻轻暖暖地覆在身上。身下垫着柔软的皮革,不知是什么动物的毛皮。
洞内空旷无物,土质地面高底不平,角落里还生长着矮小的无名灌木,破败的蜘蛛网凌乱地挂在上面,尽显此处的沧桑与原始。
“这是哪里?”
“还没死在海上?”
“是谁救了我?”
极度的疲劳使祁志明昏昏沉沉,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清醒了片刻,又再次昏迷过去。昏迷之前,心中牵挂着苟洪,“大苟是否也还活着?是否也在这里?”
不知睡了多久,再次醒来时,便看到一张秀丽少女的面孔正在俯身看着他,挡住了望向洞壁的方向。
祁志明毫无征兆地突然睁开眼睛,吓了那少女一跳,受惊般急急后退。
少女的姿容清丽逼人,令人不能目视。
“你醒来啦?谢天谢地。”女声清脆,珠落玉盘,舒心悦耳。
“谢谢!谢谢你救了我!这是哪里?我朋友怎么样?”声音微弱,沙哑低沉,便是如此,祁志明已是用尽了全身力气,额头冷汗直流,胸腹间痛得象是要岔气似的。
“呵呵,你自己都这样子了,还有心问别人?哼,还是我好心。告诉你吧,那个人也没死。喂,你刚醒来就问了这么多问题,肯定不是好人!哼!不理你了。”这少女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长长的黑发顽皮地甩动着,天蓝色的长裙带起一阵清香。
她说走还真就走了,接着便离开了视线。
脚步声由近而远,慢慢渐弱,忽又停止。
“喂,你叫什么名字?”悦耳的声音应该是从洞口处传来的。
“祁志明,谢谢了!”祁志明的声音很弱,也不管对方是否能够听得见,谁让她隔得那么远呢,自己可是没力气大声说话了。
少女还是听见了,只是轻轻“哦”了一声便走远了。
“这姑娘虽然长的很漂亮,但脾气可真够怪的。”祁志明有些哭笑不得了。
还不错,这姑娘挺有心,马上送来了海参和龙虾等食物。可能考虑到他的手脚不便,已经把食物切成了碎末。
这位不知名字的清丽少女,虽说有些喜怒无常,但对他的照顾还算精心,起码饮食不缺。虽然食物都是生鲜的,却也变着花样按时送来。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祁志明万分感激。
多次询问过少女的名字,得到的答复总是令人哭笑不得的那句话,“不告诉你!”
至于这是哪里,那还是问都不要问了。
一旦问起这个问题,那少女便会立马生气走人,第二天就会让他饿肚子。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两人愣是说不上几句话。
······
祁志明终于能够下地活动了,心里牵挂着苟洪的身体情况,请那女孩带自己去看看。
已经记不清请求她多少次了,或许她今天的心情不错,竟然出乎意料地同意了。
女孩走在前面带路,祁志明在后面跟着。
出了山洞,便看到这里是一座海岛。
养伤的山洞距离海面很高,目测有千米。远处的海面上浪涌很高,没有细碎浪花溅起,可见这里的水位很深。
岛上的路是地壳板块运动形成的天然梯形,自然地拾级而上。
薄薄平平的黑色岩石层层叠叠,形成了这一条天然小路,弯弯曲曲地延伸向上着。
高处的山峰隐于白茫茫的雾气中,不知还有多高。
周围的椰树稀稀历历地生长着,灌木丛生,杂乱无章,入目极尽荒凉。
眼前遍是黑色的岩石和大面积片状的黑色砂砾。
烈日当空,紫外线穿透在炙热的空气中,形成密不可分的网格,像是要吞噬一切进入其中的生物。
这是一幅暗黑的色彩画面,令人心生压抑!
祁志明本能地排斥着这一切,举手遮挡着烈日,四处眺望着。
“呦呦呦······,看不出来啊?到这里了你居然还啥事没有。能来到这里的人可不多,你还挺厉害的嘛!你以前是干什么的?说实话!”本来还在急急前行的姑娘,忽地转身问道。
“我以前是名军人,你设机关是为了害我吗?那又何必救我?既然救了我,那就没有理由再害我的,所以就放心跟着你走了。”祁志明平静的说道。
这话顺理成章,没毛病的。
那姑娘却无语地咬了咬嘴唇,好像不知如何措辞了,忽然又莫名其妙地恨声说道:“跟着我走啊!先进三步再退一步,再进二步退一步,按着规律和顺序走,如果走错了,那你可就死定了。死了也别怨我啊,那是你自己笨死的!”
这姑娘好像跟谁有着很大的怨气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