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初次相会
沈之衡从陆徽书房出来的时候，神色微微有些阴郁。陆徽这个老狐狸，总是含糊其辞，既没有明确的拒绝之意，也没有断然的拒绝之辞，让人猜不透看不清他的真实意图。但这个结果也是在沈之衡的预料之内，陆家能够历经三朝而荣宠不衰，自然有其行事方法的独到之处，要是陆徽这么容易就应了沈之衡的请求，那他还要再好好斟酌几分了。
不过这次陆徽言下之意也未尝透露出支持沈询的意思，想必过几日父皇的举动能够让陆徽知道谁才是他应该扶持的那一个人。
沈之衡想到这里，面色微微有些恢复，心中便打算着下一步的计划。既然现在父皇已经把这京畿防御之事交付于他，那么他自然是要好好的利用这一机会，做出些让父皇刮目而看的事情。至于沈询那家伙，虽然事事无成，但他毕竟是嫡子，嫡子庶子，一字之差，纵使在普通人家也是天差地别，更不用说在这森严繁复的皇室之中了。为今之计，也只能够步步为营，将那沈询踢下太子之位。
沈之衡沿着来时的路走出松涛院，正想着回到前厅筵席，与司徒枫他们畅谈一番。忽闻不远处传来女子的低低呻吟之声。
虽本朝男女并无大防，但终究男女身份有别，沈之衡斟酌了片刻，想着要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还是微微踱步过去。
“不知此处发生了什么？小姐可还好？”沈之衡出言问道。
那陆湘本是二房的人，二姨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出身，陆湘从小所受的待遇自然是比不上陆唤云的万分之一。陆湘素来身体单薄，近日西京的天气多变，所以也在回房路上突感不适。
“嗯？”陆湘微微抬头，抬头看那出声的男子。
沈之衡身穿素色云团织锦长袍，上面微微缀着蛟龙的花纹，虽不张扬，但明眼人仍旧能够看出他身份的高贵。
“小姐是身体不适么？”沈之衡见陆湘微微抚住心口，便又出声询问道。
陆湘已然知道了面前男子的身份，刚才彩云刚刚回院里去唤人来，故此只有陆湘一人暂在这里休息。
“谢谢公子关心。并无什么大碍。待会儿我的婢女来了便无事了。”陆湘说道。
沈之衡点了点头。面前的女子面容姣好，此时有西子抚心的柔弱娇美之感，虽不倾国倾城，但也别有一番小家碧玉的清淡之意。面对这样的美人，没有哪一个男人能够狠下心来让她一个人独自在此处。
陆湘觑了觑沈之衡，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便也有些微微羞赧，别过脸去，有些不自然之态。
“小姐不用太过拘束，等到小姐婢女到了，我自然会离去的。”沈之衡知道面前女子的忧虑，便出声安抚道。
陆湘见沈之衡温润儒雅，心中便已经有了几分欣赏之意，此时沈之衡又出言相慰，更是添了几分好感。
“那就先谢过公子了。”陆湘娇柔说道。
沈之衡仔细端详了面前这女子。看她的装束应该是陆府中的小姐，但其身上冬装微有些单薄，便知道并不像是陆唤云那样尊贵的小姐地位了，应该只是一位庶出的小姐。想到此处，沈之衡也有些怜惜之意，解下身上的狐裘披风，递给了陆湘。
“见小姐有些受寒，虽这披风不能够抵御寒冷，但也为小姐阻挡些风霜。我看那小姐的婢子片刻便至，我便先离去了。”欢迎刚落，便将那披风置于陆湘的手中，而后转身离去了。
陆湘接住那件披风，怔住了，看着沈之衡离去的背影。
“小姐，你怎么了？哎，这件披风是怎么回事？”彩云从院里唤了彩蝶来了，然后就看到陆湘一个人愣愣地朝着一个方向看着。两人朝着那个方向望去，但是什么也不曾看到。
“无事。扶我回去吧。”陆湘回过神来，然后对两个婢子说。
“是。小姐。”彩云二人扶着陆湘回去。
陆湘回头再望了一眼，然后眼眸中微微闪过一丝笑意。她心中已然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了。
及笄之礼毕后，几日一瞬而过。陆唤云倒是安心在家中温习功课，现在这些平常的事情如今再坐起来却也是有别的一番滋味。
“小姐。夫人请您过去吃饭。”子衿从外面跑进来，然后稍有些喘气儿。
陆唤云停下手中的笔，还未抬头，先出声笑道：“你这个小妮子，最近愈发惯着你了。平日里你瑾瑜姐姐怎么教导你的？”
子衿吐了吐舌头，然后走到陆唤云的身边：“小姐，你可不能够告诉瑾瑜姐姐，不然她又要好好训我一番了。”
“好了。帮我的披风拿过来。不是要去娘那里么？”陆唤云将自己写的字拿起来，微微抖了一抖，怕那墨洇了字。
“小姐这字是越写越好了。”子衿从小便跟在陆唤云的身边，也跟着学了点皮毛。
陆唤云将那幅字递给子衿，示意她好好收起来。
“走吧。要是让母亲等急了就不好了。”陆唤云披上了披风，近日西京的天气确实有些反常，应当已是春光三月，却仍旧十分阴冷。
“是。”子衿为陆唤云撑着伞，便朝着落英院行去。
“母亲安好。”不多一会儿，陆唤云几人便已经到了落英院。
“嗯。唤云来了。快坐下吧。还不给小姐准备暖炉？”苏络语气虽是淡淡的，但是陆唤云知道，这便是母亲关爱她的方式。
陆唤云接过婢子捧来的暖炉，稍微缓了一缓，才算回过神了。
“阿韫就要回来了。”苏络对陆唤云说道，言语间不乏有几分喜色。
陆唤云闻言，也露出了惊喜之色。“阿韫要回来了？”
“嗯。你父亲差人过来说的，说是再过片刻就要到府上了。我们也许久未见阿韫了。”陆辰微是陆家的独子，也是陆唤云的亲弟弟。
“那便是最好不过了。也不知道士别三日，阿韫如何了。”陆唤云是真心喜爱自家弟弟的，既然上苍给了她再世为人的机会，那她必要改变阿韫此生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