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飞刀留书救 人
刘中兴和张治林这几日象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皇帝给出最后期限已经过去三天,童谣来源依然没有结果,如大海捞针,毫无头绪。眼看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没有进展,如何向皇帝交待,能不愁嘛!
刘中兴,五十岁整,长的实在不怎么地,三角眼,吊梢眉,蛤蟆嘴,烂头鼻。远看獐头鼠目,近前看也不是个好东西,就这长相,人见人烦,狗见狗厌。架不住他命好,有个当皇后的妹子,要啥有啥。
他是刘皇后的哥哥,正儿八经的国舅爷。在朝野可谓是跺跺脚地面都颤三颤的人物,接了皇帝妹夫这个差使,变成了烫手的山芋。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一点线索也没有,这一着急不打紧,烂山楂的鼻子头更红了。心里上火啊!应了那句: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他妹子刘妙妡如花似玉,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他却生的如摊烂泥般令人生厌,若他不是国舅爷,狗看见他也会躲着走。
刘中兴的父亲曾是掌握京城护卫营的将军,在协助皇甫銆夺位中被对手杀死。皇甫銆为帝时,并未重用刘中兴,给他派了个小小的七品库吏职位,他一直郁闷不已。应了那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新帝登基,他妹妹成了新帝的女人,摇身变了几变,由贵妃成了皇后。他也由库吏成了银库掌事,又成了手握大权的太尉,真道是两步登天了。
人,真是时也,运也,命也。刘中兴,命当真的好。
京城街头巷尾的孩童们皆在传唱这首童谣,“青天雨停驾战船,刀也一边,剑也一边;灯前夜归三军郎,今也有言,古也有言;会师京中捉反叛,诛杀贼子,诛杀贼子”。
每每问及这些孩童是谁教会他们的,也没有人能说的清楚。有的说是要饭的花子,有的说是算卦的先生,还有的说是化缘的和尚。没有人能说清楚童谣传播者的相貌。
叫花子、算卦的、化缘的和尚,仅京城方圆百里的地方也有近千人,总不能一个个抓来询问。对孩子们采用威逼利诱的手段皆没有用,问急了或是啼哭,或是做鸟兽状,一哄而散。
急得刘中兴抓耳挠腮,团团转,就是没有办法。张治林则是亲自己上阵,带着亲兵卫队逐条巷子,逐个胡同的盘问。饶是他如此用心,也没丁点令人振奋的线索。
法不则众,更何况是京城街头巷尾无数个孩子,总不能把不懂人事的孩子全部抓进大牢,一一严刑拷问吧。
今天已经是第四日了,明日早朝就要复旨。刘中兴和张治林二人真是百爪挠心,无计可施。这会儿子,两个人正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刘中兴、张治林二人的日子难熬,皇甫清的日子也不好过,玉玺丢了,把当日值守的太监侍卫全抓进慎刑司里,严刑拷打。个个被折磨的遍体鳞伤,也没有问出个结果。
门外有八名禁卫把守,屋人有两名值守太监,时刻盯着盛有玉玺的锦盒,四个时辰轮换一次值守人员。全天候十二个时辰,不曾离开过人。怎么就好端端的在眼皮底下,将盒内的玉玺换成砖头,除非贼人有偷梁换柱的本事。这是绝对不可能的,皇宫守卫森严,即使飞进一只鸟也能被发现。至少,宫中之人,包括皇帝也是这么认为的,对皇宫的守卫力量很是信任。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是宫内的人监守自盗。经过再三的分析,皇甫清认定是宫中人所为,一是监守自盗,二是内外勾结。
“打,给我往死里打。找不出盗玉玺的贼,朕要来杀你们全家,灭你们的九族,一个都别想活命。”
皇甫清站在刑房里大声吼着,玉玺可是皇帝的象征,权力的象征,没有了玉玺,他如何下圣旨,如何号令天下。更重要的是,他堂堂一国之君,玉玺丢了颜面何存,传到其它诸侯国那里,哉不要贻笑天下,楚皇的脸面,楚国的脸面,丢到天边了。
十个人,当值的八个禁卫,两个太监,并排绑着。个个披头散发,被打地血肉模糊,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身体弱的两个太监奄奄一息,命悬一线;饶是身强力壮的禁卫们,也不堪承受如此重刑,痛苦**声此起彼伏。刑房里笼罩着恐惧,如阎罗地般骇人。
“万岁,再打下去,他们就没命了。”慎刑司的掌事杜玉昆小心翼翼说道。
他的意思是想告诉皇帝,把他们打死了,更找不到盗宝的线索,先别打死啊。照这样打下去,十个人,一个也活不了的。人全死光光了,玉玺找回来的可能性也就少了一分。
“这帮该死的狗奴才,我看是他们的嘴硬,还是朕的刑具硬。打,给我往死里打,打到吐出实话为止。”
对杜玉昆的话,皇甫清置若罔闻,继续冲着执刑的禁卫吼道。
禁卫们手持皮鞭不敢有丝毫的懈怠,鞭子一鞭快似一鞭,一鞭急似一鞭,雨点般落在犯人身上。刚刚还有几个人哀嚎,现在也没有声音,已经昏死过去了。
“陛下,又晕过去三个。”一个执刑的禁卫鼓起勇气,说道。
都是禁卫,都是在皇宫里混饭吃的,难免惺惺相惜。打在这些人身上,执刑的禁卫也身同感受,不知道哪一天自己犯事,也会落得这个下场。
“用冷水泼醒,继续打。”皇甫清声音冰冷,毫无感情的怒吼道。他的双目已经赤红,只想着快些找到玉玺的下落。
几瓢凉水泼在脸上,晕死过去的人又苏醒过来。已是如此反复多次。
“上烙刑,烙刑。”皇甫清见鞭刑没有效果,又想着换种方式。慎刑寺里,各种各样的刑具一百零八种。皇帝气晕了头脑,一个劲让用鞭子打,其它人也不敢说试试其它的法子。
皇甫清一说换方式,有人很快将铁锅拿过来,燃起木碳,烙铁不消半盏茶的功夫已是通红,滋滋作响。成人脚般大小的烙铁,这要烙到人身上,就是烤人肉。
“烙”皇甫清冲着执烙铁的禁卫喊道。话音刚落,红通通的烙铁就扬起来,眼看着要落到一名犯人身上。说是迟,那是快,一道寒光从窗外飞来,直奔皇甫清的后脑而来。躲晚了,他脑后就多出一个大铁橛子。
皇甫清也是个马上皇帝,功夫了得。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听到身后恶风不善,暗器破空的声音,心里暗道:“不好”。一个缩梗藏头,寒光贴着他的头皮险险划过,钉在捆绑犯人的木柱之上。
“嘡”的一声,将绑在柱子上晕死过去犯人惊醒了。
“有刺客,保护万岁。”几个贴身禁卫将皇甫清保护在中间,各个手持腰刀警惕的环顾四周。皇甫清脸色变得铁青,倒是没有惧意,神态很是淡定。他也是经历过大风大雨的人,成为皇帝之前见过不少大的阵势,心理素质了得。
钉在柱子上的是把匕首,准确的说是飞刀,习武之人常用的一种暗器。飞刀上钉了一张折叠好的纸条,有禁卫过去取下飞刀和纸条,递到皇甫清面前。
飞刀在烛光下闪着寒光和冷气,皇甫清接过来反复看了半天,只是一把普通的飞刀,没有任何特别之处,这种飞刀任何一家铁器铺子里随处可见。
展开钉在飞刀的纸,巴掌长的纸条,上面两行字:“勿要伤及无辜,盗宝者另有其人。”
看到纸条,皇甫清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难看的很。令他脸色难堪的不是纸上的两行字,而是落款。落款是一副小小的画,又象个小印章。一盏灯的图案,一节小拇指大小,灯身青色,火焰红色。不知这青色的画料是什么制作的,竟在在烛光下散发着幽幽的冷光。
这是青灯会的标志,皇甫清再清楚不过。他还是錖王时,不止见过一次。青灯会,每次做案或杀人,均会在案发现场留下这样的标志。也正是这个标志,令当年与皇甫銆皇甫清兄弟二人做对的仇家,闻风丧胆。
然而,青灯会在江湖消失十六年,它的标志也消失了十六年,不应该再出现在这里,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而现在,就在他皇甫清的眼前。事实胜于一切,青灯会,真的死灰复燃了。
“青灯会”皇甫清把牙咬的咯咯直响,将手里的纸条用力捏成一团,揉在掌中。
已经消失十六年的江湖神秘组织,又重新现江湖。而且是以这种方式,先是偷玉玺,然后飞刀留书。刚才,如果不是他身手敏捷,恐怕已经被飞刀钉了个窟窿,非死即伤。
这里虽不是皇宫,可是慎刑死的守卫不比皇宫差,除了跟他进刑房的贴身近卫外,还有三十几个顶尖高手在外面巡视。对方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到自己附近。想到这里,皇甫清不禁打了个寒战。青灯会的实力,十六年前,他领教过,足以令人胆寒。而今重现,他的内心也是恐慌的,不过是强做镇定,不想让别人看出破绽罢了。
“回宫”。顾不得再继续审训,皇甫清转身就走。
“万岁,这些犯人如何处置?”杜玉昆赶紧的开口问道。
“放任贼人窃走玉玺,死罪免过,活罪难逃,发北疆边关充军,永不准再返回京城。”扔下这句话,皇甫清带着近卫人等匆匆离开,返回皇宫。
这两个太监和八个禁卫军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运,人在宫中坐,祸从天上来。好在窃贼良心未泯,飞刀传书救了他们的命。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呢!活着就好,活着一切皆有可能。死了,一切皆无意义。
皇甫清离开慎刑司,即没有回御书房,也没有回他的寝宫,而是直奔皇宫东面的金凤宫。
刘妙妡与十六年前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身材稍微丰腴了一点,面容依然姣好明媚动人。不象年近四十的中年妇女,皮肤保养的溜光水滑,不见半丝的皱纹。眼角眉梢流露着动人的妩媚之色,那双夺人心魄的桃花眼,依旧媚眼如丝,不见分毫魅力。
“陛下,这个哪个奴才惹你生气了?看把你气的。保重龙体才是。”
见皇甫清脸色不好看,刘皇后一边为她脱去外氅,一边关心的问道。声音温柔,极尽关爱之意。
“青灯会竟然死灰复燃,窃走传国玉玺,又飞刀留书。若不是朕还不算老,躲得及时,也做了刀下之鬼。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他们竟然如此胆大妄为。气死朕了,若抓到他们,定要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皇甫清不仅仅是生气,还有害怕。青灯会,这三个就如同梦魇一样,令他内心深处胆颤。青灯会,一个曾经象鬼魅一样的神秘组织,拥有江湖上顶尖一流的杀手,各个身怀绝技,以一抵百,抵千,抵万,都不为之过。他以为那帮人都死了,世上再无青灯会,他安稳的睡了十六年的好觉。这好觉却突然间醒了,令人胆寒的青灯会又重现江湖,他能不恐惧吗?
“十六年前不是已将青灯会一众全部剿杀,一个不留。怎么会又突然冒出青灯会?”刘皇后有些狐疑的问道。
“是啊,这也是朕一直考虑不明白的事。核验尸体时,都按照名单一一对过,一个也没有漏网。世人自从再无青灯会,是谁在背后操纵?”
皇甫清来了金凤宫,将青灯会盗玉玺及飞刀留书的事情说与刘皇后听。
对于青灯会,刘皇后也是在十六年前才知晓的。皇甫清宫中设宴请来一百六十八人,在酒中下药后将他们拿住,并在菜市场斩首示众。整个过程,她的兄长刘中兴全全参与,皇甫清也没有对她有太多隐瞒。只告诉他,青灯会罪大恶极,是个杀手组织。
“冒充青灯会?可能性不大。”皇甫清摇摇头。世上知道青灯会这个组织真相的人屈指可数,他算一个,已死去的皇甫銆,还有青灯会的会主池牧。池牧也已经死了,就死在皇甫銆自己手上。当初,他可是亲眼看见皇甫銆一剑穿心,并将尸身彻底毁灭,来个毁尸灭迹的。
“传刘中兴、张治林到御书房见我。”
冲贴身太监福禄吩咐后,皇甫清又冲着刘皇后道:“皇后,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处理,就不陪你用早膳了。”
刘皇后还想着再安慰两句,表示一下自己的关心,“万岁,多保重龙体啊!”皇甫清则头也不会,忧心忡忡的离开金凤宫去了御书房。